张策,字秀林,是我国近代史上著名的爱国武术家,是他的家乡香河(武清)人民引为自豪、全国武术界有口皆碑的传奇人物,人们习惯上称他为“铁鞋、臂圣、东方大侠”。
本传是根据多人关于大侠的撰文综合整理加工而成,其中大部分是有证可查的大侠亲身经历,因年代久远,文中也不乏神奇的传闻,但本传从总体上具有可信性。
为述写大侠的生平,笔者特撰写了小诗一首,以作各部分的题目:三尺孤男寓慧根,
杨氏太极润其身。
桑梓小试超人艺,
大都拜学王占春。
博采众家称“臂圣”,
国术馆内育兰馨。
艺逢敌手生豪壮,
奉天叹煞张作霖,
金陵桃林亦成蹊,
一缕侠魂归故荫。
小诗只求读之有韵味、上口,未作对仗方面的推敲。
三 尺 孤 男 寓 慧 根
张策祖上张信忠原本汉军旗人,居长白山下,后随清军入关,战后定居于直隶香河县马神庙村(今属天津市武清县)。张家是武术世家,属北派少林功夫。
张策于1866年生于马神庙村。其父张锦奎是个哑巴,母亲赵氏是香河县马房村人。张策是父母唯一的孩子,夫妇俩中年得子,视为掌上明珠。张策在叔伯弟兄中大排行第四,后人称策四爷。一家人过着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活。
张策诞生于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十分尖锐复杂的清末。就在他出生的两年前,即1864年,太平天国都城天京陷落,太平天国结束。当时从天京隐居到马神庙村的金陵笑和尚和隐居在北京白云观、西山某寺的两个韩姓老道,都是太平天国起义军中的志士。他们对张策的思想和武功都发生了直接的影响。
张策4岁那年(同治九年,即1870年),离他家乡不远的天津爆发了震动朝野的“天津教案”,愤怒的民众打死了一名前来镇压的法国领事,烧毁了法国教堂。事件发生后,腐朽媚外的清政府处死了中国民众20多人,判充军和徒刑的若干。此后,直隶各地接连发生了民众反抗外来侵略的斗争。再其后发生的甲午战争、义和团运动、辛亥革命、军阀混战、皇姑屯事件、九·一八事变等重大事件,都成为张策亲历的内忧外患、亲见的社会积弱现实,都是使他成为一个爱国武术家的历史背景。
在中国历史上,凡是民族矛盾尖锐的年代,大都是武术兴盛之时。清末北京、天津一带武术流派众多,异彩纷呈,并涌现了象杨露蝉、董海川、王占春、吴鉴泉、孙禄堂这些武坛巨星,成为武术史上鼎盛时期之一。张策诞生的马神庙,有着深厚的武术传统,人人习武练拳,个个舞枪弄棒,尤其普及的是戳脚翻子和少林拳,人称这里是“翻子窝”和“把式窝”。
这些大环境和小气候,是张策得以成长为武坛“臂圣”的社会背景。
张策从5岁起就开始和父亲练习少林功。为了让他练好功夫,父亲张锦奎特地为小张策制了一双小铁鞋,一件铁坎肩。从此他常穿铁鞋练功,随着年龄的增长,铁鞋越来越重,以至后来落下“铁鞋”之称。
张策7岁丧父、8岁丧母,在幼小的童年便成了可怜的孤儿,由堂
叔抚养。父母留给小张策的只有几亩薄田和3间厢房。由于从小没有很好的语言培养,他成了结巴。
小张策的堂叔早就想争夺兄长张锦奎的一份家产,见侄子张策生得
聪明灵利,活泼可爱,总想谋害他。一天早晨,趁小张策在坑塘捉青蛙的功夫,见四外无人,堂叔急冲上前,将张策推进一人多深的坑水中,想把他淹死。谁知天无绝人之路,眼看小张策要溺死时,幸好被马坊村一老农发现救起,真是大难不死。
家庭的不幸遭遇,受人欺凌的痛苦童年,几次遭人加害的险恶环境,使张策从小暗下决心,一定要练好武功,强身健体,保护自已,以图自强自立。
他从小跟父亲学过少林拳,父亲死后他又跟村里人学戳脚。戳脚以腿法多而著称,其特点是动作紧凑,迅捷多变,发力充实,干净利索,刚柔相济。因上肢翻手动作多故称翻子,而戳脚多是用腿,如摆莲腿、趵子腿、后蹬腿、后踢腿、寸腿、点腿等。人常说:手是两扇门,全凭脚赢人。上下合起来,就叫戳脚翻子。
张策虽然没念过几年书,但聪颖过人,悟性极高,学什么象什么,具有良好的武术天赋,加之刻苦用功,每夜三更起来操练,直到破晓,且持之以恒,没二年的功夫,他已是力大过人,武艺小成了。他和小孩们闹着玩,能轻而易举地将一个大碌碡放到树叉上去;村里宰牛,一张6、70斤重的牛皮要晒到房顶上去,几个人提皮架梯,手忙脚乱,张策见状,推开众人说:“我一脚把它踢上去!”说着,脚一抬,牛皮已飞上房顶,赫然摊开。
小张策的功夫深了,傲气也就来了,他经常和村里的伙伴们在东大庙演武,讲好是点到为止,可伙伴们常被他弄得鼻青脸肿,最后,再没人敢跟他练了。
这天大清早,张策只好自个儿在东大庙练上了。他走一趟少林弹腿,从开始时的一招一式,到后来就好像转动的纺车轱辘一般,练到兴头上,一腿飞去,把场边一棵碗口粗的小树踢成了两截。这时,就听场外有人喊叫了一声:“好,小小年纪,真有些功夫!”
张策闻言,赶紧收了招式,扭脸一瞅,场子边上站着一个云游的胖和尚,笑嗬嗬地望着他。
张策得意地问老和尚:“大师傅,你看我练得怎么样?”
和尚哈哈一笑道:“阿弥陀佛,小施主功夫还可以,可有些地方练得还不到家!”
小张策一听就恼了:“少林武功,天下第一,你懂吗?”
老和尚还是笑嗬嗬地:“哂家当初也练过几趟拳脚,可惜年深日久,胳膊腿都长锈了。小施主若要拜我为师的话,我倒能把想起来的招式教给你!”
“拜你为师?”张策一听,鼻子差点气歪了:“就凭你这泥胎似的老和尚还能练武,别糟改活人了。”心里想的话,嘴上就带出来了,
“要让我拜师不要紧,咱们得试巴试巴!”
老和尚挺高兴,趿拉着鞋走到场子里,拍了拍露着的肚皮:“你不是腿上有功夫吗?来,你踢着我就算你赢!
小张策心说:“好,我一脚丫子踹你到庙里去,倒看咱们谁是谁师傅?”这么想着,他的腿可就用上劲了,说时迟那时快,抬腿就向老和尚踢去。可真邪了,明明看见老和尚在那儿站着,他也瞄得很准,速度又是极快,可就是没踢着。张策不甘心,又踢,他左一腿,右一腿,里腿、外腿、鸳鸯腿,可不管你看得多么准,就是踢不着,倒把小张策忙出一身汗来。这回他发了狠,瞅准老和尚又狠狠一脚踹去,就见老和尚不慌不忙地伸出一个手指头迅疾地奔小张策的脚心点去,隔着那么厚的鞋底,张策竟觉得脚心象被锥子钻得一样疼,咚地退出了一丈多远,来了一个屁股蹲。
老和尚笑着说:“怎么样?徒儿拜师吧。”
张策跳了起来,嚷嚷着:“不算不算!”
老和尚一笑:“不算重来!”
小张策拍拍身上的土,心里算计着:“腿踢不着,这回使拳打。”他猛地蹿上去,不打招呼,挥拳就打。他使的是燕青拳,出手十分快。可他拳一到老和尚不知怎么又闪开了。张策出拳快,老和尚也闪得快,到后来,张策竟然觉得前后左右都是老和尚了。老和尚那么胖,活动竟那么轻巧,脸上还象弥勒佛似地笑着,气得小张策照老和尚眉心就是一拳,可拳到了,老和尚人却没了。张策还满地找呢,就觉得背上有人轻轻地一推,张策连着踏出十几步远,才稳住脚。
老和尚笑着问:“拜师吧?”
小张策仍然一拨楞脑袋:“我不服,你要是真有能耐,就老老实实站那儿让我踢上一脚,经得住我就拜师!”
老和尚一听,又哈哈大笑起来:“好徒儿,好徒儿!”他说着把僧衣敞开,露出肚皮,笑着叫他:“来,照这儿来!”
小张策犹豫了,心想:“我这一脚蹬过去,把肚皮给蹬漏了咋办?”老和尚却还一个劲地说:“来呀,铆劲儿照这儿踹呀!”
张策见老和尚直叫阵,犟劲儿上来了,铆足了十二成的劲,照准老
和尚肚皮踢去。老和尚这回真没动,可谁想张策那脚踢在肚皮上,老和尚跟没事人一样。张策想把脚收回来,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拔出来,那老和尚肚皮就跟吸铁石似的,不但吸住,而且张策那隔着铁鞋的脚丫子还感到火烧火燎地疼,汗珠子登时就下来了,忙高声叫了一声:“师父!”
老和尚一笑,肚皮一鼓,咚地把张策弹出去老远。张策爬起来,几步奔到老和尚跟前,跪在了地上:“师父,徒儿莽撞了!”
老和尚笑了笑:“徒儿,以貌取人,以流派取人,往往失之手里,切记切记,傲慢乃武林之大忌!”
老和尚见小张策很有天资,又很有武学根基,就正式收他为徒。张策询问师父法号,和尚道:“老衲来自金陵(南京),你就称我‘金陵笑和尚’吧。”
“这,师父,弟子怎能······”
“练好武功,其余的你不必细问。”
小张策懂事地点点头。
从此,金陵笑和尚就在马神庙住了下来,教授张策五猴通臂拳(同以后张策所习练的五行通臂不同)、二郎拳、黑虎点穴拳、五祖点穴拳等拳术以及用刀、枪、棍棒、鞭等器械的武功套路。小张策练起来极为用功,每日闻鸡起舞,直练至破晓,从不间断。
金陵笑和尚一扎脚在马神庙住了二年,把全身的武功都授给了张策。和尚见张策已习练成熟,甚是高兴。
一天,和尚将张策叫到跟前,告诉他自己要去云游,要他再去拜访名师。小张策哭着不让师父走,孤苦伶丁的他这两年里和师父有了很深的感情。
那天夜里,和尚给小张策留下了一封信,还是走了。第二天张策不见了师父,追到村外大道旁,可早已没了师父的踪影,小张策冲着大道高声喊叫:“师父——”可回应他的只是阵阵秋风。
后来人们纷纷传说,金陵笑和尚乃太平天国的一个将领。天国兵败后,他落发为僧,以此为掩护到北方来找捻军,帮助张宗禹等人壮大力量。捻军败亡后,他无奈只好云游四方了。
张策从金陵笑和尚那里不仅学到了许多武功,还学到了许多侠义道理,使他小小年纪就爱打抱不平。
靠马神庙不远有个大镇河西务,每逢集日,这里人山人海的。河西务街上有个黑大个,长得五大三粗的,冬天也敞胸露怀,护心毛扎扎着。这人是河西务地方上一霸,踹寡妇门、扒绝户坟的缺德事干多了。每逢集头上他还提着口袋按摊要钱,不给或待慢了,轻则给你赶出去,从此不准登这里的集,重则叫你闹个鼻青脸肿,腿折胳膊烂的。提起这个恶霸,人们心里都颤颤的,他一来一般都乖乖地交钱,为图个顺意。大伙儿当面称这个地头蛇为黑三爷,背后都叫他黑心虎。
这天又赶上河西务大集,夏辛庄有个小伙子背了半袋子黄豆到集上来卖,想换两钱给老娘换身过冬的衣服。
小伙子刚撂摊,正好黑心虎搜刮到这儿,小伙子忙说:“噢,三爷来啦,今儿个您高拾贵手,我手头还没有,想折腾两钱给老娘换身棉衣。”
黑心虎眼一眯缝:“好小子,你跟三爷玩轮子?”
“我哪敢哪!”
“不敢,就乖乖地拿来!”
小伙子真没钱,紧跟黑心虎对付,可咋说也不行,非掏钱过不去这个关。小伙子实在憋急了:“三爷,要钱没有,您瞧着办吧!”
黑心虎把眼一瞪骂道:“他妈的,给脸不张兜!”说着,抡圆了大巴掌一下子扇了过去,把小伙子给打得原地转了三圈,半拉脸立即就肿了。黑心虎刚想扇第二个巴掌,手还没抬起来,就象被卡上了一道钢箍,登时麻了半边。
“就,就,你怎么欺负人?”
黑心虎扭头一看,手腕被攥在了一个12、3岁小孩的手里。这小孩长得瘦拉格叽,脑后拖着一条小辫,人倒长得精神,就是说话有点结巴。
黑心虎火啦,连他妈一个小孩芽子也敢跟三爷叫阵,简直反啦!他把胳膊肘猛地往后一撞,想把小孩撞出去,没想到撞了一个空,自己倒差点弄个大趔趄。原来那小孩儿不知啥时候把手松了。周围的人一见轰地笑了起来。
黑心虎脸上无光,火更大了:“小孩崽子,你管什么闲事?”
“管定了,你欺负人就不行!”
“你他妈算什么东西,敢管三爷的事。”
小孩也被骂火了:“小……小爷张秀林,今天要教训教训你这镇街虎!”
黑心虎气得半疯,连个孩芽子也敢教训我,我这不是活回旋了吗?他想着咬牙切齿地扑了过去,恨不得一把将这小孩子掐死。谁知他扑到跟前,小孩子又没了,自己的腿上却挨了一脚,扑叽弄了个狗吃屎。还没等黑心虎爬起来,一只小脚丫早踏在他背上了,象个小铁柱子一样,他干四肢乱动弹,人却动不了窝。
黑心虎一倒,他手下那帮子混混可急了,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。可说起来也好笑,扑上来一个让小孩撂倒一个,不一会儿竟象粮食口袋垛一样,横七竖八地码起一堆。那小孩手往这帮人身上一按,这帮人就象被逮住的螃蟹,爪乱动人挪不了窝。
这时节,别人还凑乎,压在最底下的黑心虎可受不了了,尽管他皮糙肉厚,也练过几年筋骨,可这会儿连屎尿都要给压出来了。光棍不吃眼前亏,黑心虎只好哼哼叽叽地求绕:“张……秀林小爷爷饶命!”
这小孩正是张策。他怒目对黑心虎说:“就,就,你还欺负人不?”
“不,不敢了!”
“你把人家嘴巴打肿了,得罚你一身新棉衣钱。”
“认罚,认罚!”
小张策见黑心虎应叫应声,就松了手,混混们叽哩咕噜地爬了起来,两个小混混架起了黑心虎。黑心虎丢下挨罚的钱,带着他那一帮人溜走了。小张策将钱递给了夏辛庄的小伙子。小伙子连说不要,小张策非让他拿着不可。小伙子只好感激地接了过来,连声道谢。
赶集的人见一个小孩给大伙出了气,打心眼里高兴。可等大家再找这位打抱不平的小英雄时,人早就没影了。
小张策虽然武艺不凡了,可山外有山,人外有人。就在他少年得意之时,却不料在一次乡村比赛中输给了武清县的一位太极高手。
武清的太极受大名鼎鼎的武林名家李瑞东的影响,根底较深。李瑞东乃武清人,精于拳法、摔跤,刀枪棍剑也无所不精。后李瑞东拜杨露蝉学太极,又拜龙祥和尚学五星推,他把两派功夫熔为一炉,自创一家新拳名叫“太极五星推”。李瑞东练拳时,浑身披挂铁臂,打起拳来,依然潇洒自如,气不涌出,面不改色,可见功力浑厚。李瑞东曾担任过袁世凯总统府保镖兼教习,在家乡武清也门徒甚众,常有武林高手云集李的住处,素有“小孟尝”之称。那打败少年张策之人,用的就是李瑞东的“太极五星推”拳法。
少年张策输给武清太极高手后,深知太极拳的厉害,决心外出学艺,使自己的功力再进一层。
杨氏太极润其身
张策在13岁时,由武清一位太极高手张仪、外号“包张”的引荐,投师到北京杨剑侯的门下正式学杨氏太极。
杨氏太极的创始人是杨露蝉,他是在陈氏太极的基础上创造的,在国内外影响极大。杨露蝉在1850年前后曾到北京各王府教拳,与八卦掌创始人、文安的董海川同时代。杨氏太极真功有“轻如鸿毛,重如泰山”之说。相传杨露蝉在一次大雪封门]时去拜会一武林高手。对方很傲慢,在院中晨练不给开门。杨露蝉把远处场院里一个大碌碡挟过来放在了其门外。过了一会儿,高手开门来看,见门前立着大碌碡,远处雪地上却没有一个脚印。这位高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,挟这么大的碌碡过来而不留脚印,这比踏雪无痕更胜一筹,看来自已慢待了高人,十分懊悔。从这一手可见杨氏的真功夫。
杨露蝉有3个儿子,长子早夭,次子杨班侯在抗击八国联军时牺牲于通县。杨剑侯乃杨露蝉之三子,1838年出生,他深得其父真传,功夫稳健深厚,且为人谦虚谨慎,提倡武德,从者甚多。张策13岁拜师时,杨剑侯正是40岁,比张策大27岁,功夫正是炉火纯青之时。
关于张策拜杨剑侯为师,还有一段传说。说小张策为访名师到处游历查访,决心踏遍群峰也要找到隐于其间的武林名家。一日他正在北京西山行走,因访师无着落,心中烦闷,一脚向山中一棵大松树踹去,这一踹不要紧,偌大一棵树晃动了半天,干枝松针掉了一地,正巧被一位游山的中年人看见,那人仔细打量了张策半天,没有说什么。
心灰意冷的张策在山下找了一个小茶馆喝茶,浇浇心中的闷火。刚坐稳,那位中年人也进来了,在张策对面的一张茶桌上背对着张策坐了下来,要了一壶茶喝上了。
张策看了看对面这位中年长者,在山中时他就在自已身旁,喝茶又在一块,今天好象跟这位长辈特有缘份,想到这儿,觉得有意思,不由得一笑,心里的烦闷减弱了不少。“怎么,小伙子,觉得我好笑吗?刚才在山里的火气哪去了?”
小张策觉得奇怪,这位长者背对着我,怎么知道我在笑,又怎么知道我在山中踢树是心里烦呢?再说,哪有倒背脸跟人说话的?
“你认为我这人怪是不是?其实,背为阳,腹为阴,倒转阴阳,别有乾坤……”真也邪了,中年长者似乎总能猜透张策的心事。
那长者喝完茶,慢悠悠地说:“哎呀,茶钱没带,咋办,小伙子,你替我付了吧!”
小张策闻听,赶忙说:“我付我付。”他付完两份茶钱,一回身,那长者不见了,座位上却落下了一个带囊,他急忙追出店来:“大叔,您的东西落下了!”
那中年人头也未回地说:“小伙子,你不兴紧走几步,替我送过来吗?”
小张策一想也对,尊敬长者是应该的,急忙跑着送过去。可真奇怪,那中年人一直悠哉悠哉地往前走,张策就是追不上。
小张策心里有点火:“这位大叔成心刁难我,你要我给你送过去,你倒是等等我呀。要我追,好,我就不信追不上你。他提了一口气,把轻功全用上了,在山道上狠命地追起来。可追了半天,还差那么远追不上。
小张策这回可留心了,一留心也就看出门道来了,别看大叔上边身不动膀不摇,可脚上的速度却快如风,奇怪的是脚下一点土星儿也没带起来。张策知道今天遇上高人了,心中一高兴,脚下的劲也上来了,一溜侉追,限瞅着快追到玉泉山了,张策汗也下来了,人也有点喘了,至少得追出几十里地了。
大概这个有能耐的中年长者真长后眼了,又走了一阵,在一个僻静的山弯处停了下来,站在道边正等着张策呢。张策赶到跟前,二话没说,扑通一跪,双手把带囊捧过头顶,喘着粗气说:“师父,带囊交还您!”
中年人哈哈一阵大笑:“小子,你知道我是谁,就喊我师父?”
“不管您是谁,也一定是位高人,就是我的师父!”
“好,好!”中年人伸手接过带囊,笑着说:“我已跟踪你数日了,见你根基很扎实,求师心切意诚。好!你这徒儿我收下了。不过,徒儿,你不能不知道你的师父是谁。我乃太极门杨剑侯是也!”
“您就是太极门的杨老师?!”张策又惊又喜。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名师吗!他连忙叩头谢师父收留。学武之人难得拜一位名师,张策所拜的两位名师,都是自己找上门来,真乃武林幸事啊。
从此,张策从师杨剑侯专心致志地学习太极功夫。他练功时仍身穿铁坎肩,足登铁鞋,每只铁鞋的重量已达10公斤。象从金陵笑和尚学艺一样,他练太极也是十分刻苦,精益求精,一丝不苟,对一招一式、一拳一脚,都要磋磨几十遍甚至千百遍,直至娴熟为止。每日三更起床直至晨晓,有时还在夜里燃香苦练,直到火灭而香不倒,常年不辍。
这一下就是12年。这十余年中,他除曾到良乡拜陈庆老和尚学习过五行通臂外,主要是学习杨氏太极。他尽得杨氏太极之奥妙,动作匀缓舒展,刚柔大方,拳路变化多端。学习的器械有太极剑、太极刀、太极锤、太极枪等。张策对所学无不精通,功夫已达化境。据说蝇子落在张策身上,他一发功,能使蝇子弹到墙上摔成肉饼。有一次在北平城里看戏,有个坏小子去偷摸一个妇女的腰,张策悄悄到这小子前边,小子又去摸时,正摸在张策腰上,张策往后一拱,这小子当时倒在了地上,半天没爬起来。
杨剑侯不仅是个武术名家,还是一位抗击外敌的英雄,他对张策爱国思想的形成有一定影响。
1890年(清光绪十六年)初夏,杨剑侯对张策说:“我这太极功夫全教给你了。这点功夫看来也满足不了你,你离开我再去拜访名师高手吧!”张策不依,在杨的再三劝说下,他才含泪向师父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告辞。
24岁的张策暂时无处投师,只好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。
桑梓小试超人艺
张策回乡后,分别看望父老乡亲。来到三伯张焕章家时,三伯说:“张策啊,咱张家的武功你不愿学了,非要到外边去学什么太极。这一下出去十几年,武功学得怎么样?咱爷俩比划比划。”三伯的腿上功夫极强,有一次和一位功夫不弱的人比武,他一脚将那人蹬出,正
撞在一堵土坯墙上,竟从墙穿了过去,可见其脚上功夫之深。
张策忙笑着对三伯说:“我哪行啊!再说,我一个后辈晚生怎敢与您动手呢。”
三伯说:“咱们是自己人,输赢都没有关系,我主要是看你的武功学得怎么样了,有多大长进。”
很多村里人见状也凑趣撺掇张策:“老四(张策在本家大排行第四),你就跟三爷练几手,也给我们开开眼!”
张策无奈,便说:“也好,我也没什么可练的,深知三伯腿上功夫最强,这样吧,我站好了,让三伯踢我几脚吧!”说着话张策便来了一个骑马蹲裆式。
三伯犹豫了,他这不是以大欺小吗!况且是对本家的侄子。
张策笑着说:“三伯您踢吧,我做了准备,不会出事的。”
三伯心说也好,叫这小子也知道知道张家家传武功的厉害。三伯一转身飞起一脚,向张策膝盖骨踢去。张策身没动,腿一歪闪过了第一脚。三伯张焕章运足了力气,转身又飞来第二脚,张策又闪身躲过了。三伯两脚都是运足了力气踢的,第二脚比第一脚运的力气还大,这一踢空,没收住身形,向前挫出一丈有余,爬起来有点恼火地说:“你小子他妈的老躲闪,我怎么踢你?没告诉你我是为试你的功力吗!
张策笑着说:“三伯,我不躲闪哪行,怕您一脚踢死我。”
三伯说:“没事,我自会掌握分寸。这回你别躲闪,我试试你的功力倒底有多大。”
张策又笑了:“三伯,我不躲闪倒好办,可踢上我您受不了怎么办?”“你小子太狂妄了,三伯我就这么不中用?”
张策无法,只得站好身形,等待三伯来踢。张焕章接受前两次的教训,没有急于踢出,而是在张策前后左右连转了三圈,运足了力气,猛然一脚向张策踢去。观看的人们“哎呀”一声,以为这一脚张策肯定伤得不轻。谁料想,张策竟纹丝未动,可三伯却一下子站立不稳,向张策左后方扑出去两丈多远,躺在地上气喘吁吁。这回,三伯张焕章是真服了张策了。
村里的几个好武的年轻人聚在一块,也要跟张策试试。这天晚上,张策说:“把灯吹灭,你们抓我吧。”
屋里一片漆黑后,几个年轻人在屋里摸了半天,也没摸着张策,有人打着火一瞧,张策正在墙壁上贴着呢。
大秋时候,张策到地里去,乡亲们看见,非要张策练练轻功不可。张策也一时高兴,一提气,飞身而起,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根弯下的秫秸杆上.,那秫秸杆还能随风飘动。众人看了齐声叫好。
延寺村内有个财主枪法很好,夜间能百步打灭香头。听说张策的轻功特快能躲过枪子,他不信,非邀张策比试不可。两人相距数步之外,财主用枪,张策用刀,说声开始,财主的枪还未端平,张策的刀背早擦着财主的脖子而过,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。
在家乡,张策的侠义心肠比以前更强了。
马神庙村里有个武把式叫张连,由于地踏拳打得好,人送绰号“滚地雷”。张连的妹子张月英出嫁二年后就守了寡,身前也未留下孩子,就由哥哥做主,往前走了一步。改嫁那天,由张连护送。谁知马车刚走到半道上,却让宝坻县哨子口的王四狼连人带车全给抢去了。
这王氏四狼在宝坻哨子口一带是一霸。老狼王全,绿林道出身,练得一身软硬功夫,号称铁背苍狼。王全有4个儿子:老大王一乾,天生秃顶,只长了一圈黄头发,又练得铁头功,人称金顶秃狼;老二王一坤,练得是蛤蟆功,据说运起气来,刀枪不入,自称银肚王狼;老三王一屯,练得是鹰爪功,号称铜爪人狼;老四王一蒙,练得是家传武艺,轻功特好,自号“云中天狼”。哥四个中数王一蒙最坏,一肚子转轴,一挤咕眼就一个坏主意,抢男霸女,无恶不做。一个地方有这么一窝狼,怎不乌烟瘴气,四乡五寨的人都是谈狼色变,心绪难宁。
那个时代对妇女十分歧视,寡妇的命运就更惨了。要改嫁,得近黄昏时坐车走,半道上遇到有人抢,谁抢到手就归谁,根本不拿她们当人看。闹成官司连官府都不替你说话,寡妇再婚就象多么可耻似的。
张连送妹子改嫁,正赶上王四狼逛青。寡妇改嫁不象新娘子那样蒙头盖脸,张月英又长得年轻貌美,坐的又是马车,王四狼老远就盯上了,几下了跃至车前拦住了去路,逼着车把式把人拉他们家去。
张连见状急了,上前与王四狼理论,可王四狼说啥也不放过这到手的“甜食”。两人几句话过去就交了手。可惜张连不是这云中天狼的对手,不一会儿就给打得鼻青脸肿。王四狼还恶狠狠地说:“要不是看你是大舅子,当场就毁了你!”王四狼圈着马车走了,张连爬起来,无可奈何,只好跑回村叫帮手。大伙都说得找张秀林。张连正要去找,张策已闻讯赶到了,他听了叙述,赶忙说:“救人要紧,等晚上一入洞房就麻烦了!”
在哨子口,王四狼叫人将张月英带进屋里,正笑眯眯地准备入洞房,还是他爹老狼王全老谋深算,说马神庙是个把式窝,不是好惹的,吩咐立即关紧院门,几个儿子各抱一杆洋枪趴在院子四角准备迎敌。
一窝狼刚准备停当,马神庙救人的马队就到了,4只狼一见来人众多,就乒哩乓啷地放起枪来,还真把马神庙的马队给压住了。这帮把式赶紧顺着地势隐藏起来。
放枪总有个装枪子的功夫,就在这一眨眼的瞬间,张策展开了飞腾术,象一阵旋风刮了过去,王氏四狼的枪总是响在他的身后。就在王氏四狼只顾忙活着对张策开家伙,马神庙的马队又一窝蜂地冲了上去。
张策这时已冲到王家大门前,见门紧闭,他想,要是飞身纵进去,在过墙的时候难免要挨枪子?他一狠心:“好,一不做,二不休,为救人怨不得我了。”他脚踏石头台阶,运起丹田之力,肩膀一靠大门,就听咋咋山响,脚下石头直往下陷去,门楼竟和石头座脱节,带着大门轰隆隆朝里倒去。张策借着暴起的浓烟,一闪身蹿进了院子,一个仙人贴画就贴厢房墙上了。
老狼王全一见有人进了院子,吃惊不小,“呀”地一声蹿出屋子,搂头盖脸地一刀朝张策劈来。张策一旋身就到了老狼背后,一脚踢去,扑叽一声,老狼飞出去老远,栽了个狗吃屎。张策还未来得及收拾老狼,大狼王一乾已从房上扑了下来。张策挥手朝前一弹,大狼啪地朝对面房前檐撞去,“呼隆”一声,这金顶秃狼竟把墙撞了一个大窟窿,人也晕了过去。房上的三只狼见老爹和大哥一个照面就让来人给收拾了,吓得没敢下来,悄悄地从后院溜了。
这时节,马神庙的把式们已乘机一窝蜂地溜进院子,把被禁闭在后院的张月英救了出来。
张策见人已救出,没有再难为老狼爷俩,只是在每人身上戳了一指头,废了他们的武功,然后随众把式回转了马神庙。
经过这几次家乡小试,四乡八村的人都知道张策武功高强了。
张策青年时期在家乡这段生涯中,百姓们有关于他降服匪首坐地虎的传说。
那时,香河县有一拨牲口贩子常到张北一带去贩牛、马、驴、骡,可半路上常遇土匪打劫。这拨土匪有2、30人,为首的叫坐地虎。香河的贩子们对此十分害怕,请求张策陪他们到口外去一趟,震慑住这伙匪徒。张策知道此行风险不小,可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乡亲们的要求。
到了张北,张策随贩子们在一家旅店住下。为了保险,大家都住在一间大屋子里。可谁知快要安歇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客人,30多岁,腰扎板带,脸上络腮胡子。贩子中有人认出了,这就是匪首坐地虎!大伙儿心里直打鼓,都眼望着张策。
张策也看出了来者不善,又见客商们冲他挤眼睛,暗中伸大拇指,知道此人正是匪首坐地虎。张策心想,我不如露一点武功给他看看,他如知难而退也就得了。于是,张策对同来的人说:“你们都在炕上睡吧,我怕臭虫咬,在地下搭铺睡。”
用啥搭铺?张策这手够唬人的,从外面找来一根细木棍,一掌切成两节,又用手掌把两节拍入地下,两棍相距5尺左右,露在地上的有1尺多高,然后,脚抵住一棍,头枕一棍,身子笔直悬空合眼睡了。
坐地虎一瞧,嗬!今个儿遇见挡横的了。这他妈是成心跟我过不去,在圣人门口卖百家姓,逼我也露一手。好!他也溜下炕,到外边也找一根细木棍,对大伙儿说:“我也怕臭虫咬,墙上睡了!”
“墙上睡?这连听说都没听说过。”大伙儿心中害怕,都不错眼珠地瞧着他。只见坐地虎一掌将木棍拍入墙里,只露出2、3寸的一截头来,再由腰间掏出一根绳子,拴成套,套在木橛上,说:“我挂着睡!”坐地虎说完,往上轻轻一跳,脑袋钻进套里,套勒住脖颈,两脚悬空,象上吊一样睡了。这坐地虎的功夫可见也不含糊。
时间不长,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?墙上、地下的两个人全都打起了呼噜。贩子们长这么大也没瞧见有这么睡觉的,又惊奇又胆颤,一宿也没合眼。
天亮了,张策身子一抖,一个后空翻站在地上,自言自语地说:“我睡得好香,没挨臭虫咬。”
墙上挂着的坐地虎这会儿脑袋一用力,喀嘣一声,绳套断了,唰地落在了地上,对张策说:“朋友,功夫不错,咱们好好交一交,我做东,请你们诸位!”
这可不是一般的请客,在这节骨眼上,你是应也得应,不应也得应,根本不容推辞。
张策微微一笑:“初次见面,叫你破费,真不好意思,在下遵命就是了。”
坐地虎也不再说什么,冲外边一击掌,外边立刻进来两位,敢情他的人全在外边埋伏着哪。坐地虎冲两人耳语一番,两人出去,不一会儿,由外边端进来一大块熟肉和一壶酒来,放在桌上。
坐地虎要众人围好,他与张策对面而坐,又从绑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来,在整块熟肉上划了个十字,肉分4块,用刀尖扎上一块一抖,刀尖将肉穿透,露着刀尖,平伸到张策眼前:“朋友,我叫坐地虎,辽宁、河北地面我跑遍了,就好交有本事的朋友,你要赏脸,先吃了这块肉。”说话间一探身,穿肉的刀子直奔张策的嘴来了。张策没躲没闪,迎着一探头张嘴咬住刀尖,下巴一用力,喀嘣一声,刀尖被咬断,同时也咬下一口肉来,他嚼嚼嘴里的肉,噗地一口,由嘴中喷出刀尖,哧地一声,刀尖刺进坐地虎面前桌子上,说:“肉倒是挺香,就是这骨头没剔净!”
坐地虎不识趣,继续扎肉往前送。张策用筷子夹住对方腕子说:“朋友,多谢了!你又破费又让菜,实在不敢当。”坐地虎顿感半个身子麻木,又酸痛难忍,“啊”了一声,汗珠子登时就滚下来了。张策把筷子往外一带又一松筷子,坐地虎这回真的坐在地上了。
张策说:“怎么朋友,还没喝酒就醉倒了?”
坐地虎知道自己功力远远不如,真服输了,忙起身请罪:“我有眼不识泰山。得罪了!得罪了!请高抬贵手。敢问朋友尊姓大名?”
张策没有害人之心,也不想把他致死致残,赶紧把他扶起,又在其肩上一拍一捏,坐地虎立即消失了疼痛。张策说:“你练得这身武功不易,干嘛不走正道,偏在黑道上混?害人害已,得不义之财,情理难容,国法难容,到头来弄个身首异处,被人唾骂,何苦呢?”
坐地虎听贩客们介绍这就是远近闻名的大侠张策,忙趴在地上磕头,要拜张策为师。张策笑着说:“你的武功已很不错,走正道完全够用了。
坐地虎感谢张策的教诲,表示要把手下的30多名匪众遣散,洗手不干了。
后来,张策接到坐地虎几封信,他真的弃暗投明了,变劫道为护送客商,生活也过得挺好。再后来,他又投到西北军中,担任了武术教官。
蓟县城里有一伙子人,专门聚众斗殴,明抢暗夺,欺压商民百姓。这伙人还和一个为富不仁的大烧锅掌柜串通,用各种手段坑害农民的粮食。奇怪的是,这伙人一再扬言是大侠张策的徒弟,连官方对这些人也无可奈何。
张策的一个朋友听到这件事,忙对张策说知,要真大侠管管这帮子假徒弟。
这天正是蓟县城里大集,张策和友人在茶馆喝了点茶,就向粮食市场那边赶去。走着走着,老远就听见里面有打架声。来到跟前,见4、5个歹徒正在打一个卖粮食的农民,已被打得鼻青脸肿,口角流血。这人虽然负伤可仍不服软:“不卖,不卖,贱了这粮食我就是不卖,打死我也不卖!”
张策实在看不下去了,分开众人挤了进去,劝说道:“各位别打了,人都被打成了这样,请高抬贵手吧!”
几个打人的歹徒见来了一个30多岁的青年人管闲事,十分不耐烦。一个胸脯纹刺着老虎的歹徒说:“青年人,你也不睁开眼看看,集上这么多人,谁敢拦爷爷们高兴?你狗拿耗子,多管哪家子闲事!”
张策陪笑道:“得饶人处且饶人,几个人打一个,实在不好看!”
“饶了他,也行!”一个歹徒眼珠子转了转,没憋好主意地说:“你要能一手捏一石粮食给他装上车,我们就让他走!”
两旁的人一听,让他这岁数的扛一石粮食不算个啥,可一手捏一石,这不是要亲命了吗?”
众人正要看这管闲事的年轻人怎么下台阶,却见他笑模悠悠地问:“此话当真?”
“本大爷说话从来丁是丁,卯是卯,你罗嗦什么!照我说的给他装好车就让他滚蛋!”这歹徒心里明净是的,要这条件太绝了,错他妈大侠张策来,谁也办不到。
这时,就见张策真的挽起袖子,走到粮食垛前,一手抓起一石粮食,象拿起两个鸟笼子似的,悠然地往车上装,十几石粮食不一会儿就装完了。歹徒和周围的人全看呆了。
那挨打的农民见状,给张策作了几个大揖,在张策的催促下,赶忙赶车去了。
几个歹徒哪甘心,仗着他们人多势众,立即围上了张策:“把他放跑了你替他挨揍,你就送情送到家吧!”
围观的人一听,知道这管闲事的青年人要倒霉,他一个人本事再大也惹不起这帮子混混。
胸脯刺虎的歹徒领头向张策打来,可张策没躲,挨了一拳又一脚,张策象没事儿一样,那打人的可受不了啦,疼得直抖胳膊揉大腿,呲牙咧嘴地哼哼。
几个歹徒见事不好,只好撤走,临走对张策喊道:“好小子,有种的下午到城里烧锅门口,跟我师父大侠张策见个高低!”
中午吃完饭后,张策和友人一起来到烧锅门前,坐在石台阶上等着,他倒要看看另一个“大侠张策”是个啥模样?
不一会儿,市上闹事的几个歹徒伙同一帮人来了,有2、30人,个个短打扮,手拿各式家伙。刺虎的歹徒一指石台阶上的张策道:“你小子有种。我师父京东大侠张策来了,有你小子好看的!”
众歹徒簇拥着一个40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过来。那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张策,问道:“既然双方要会会,你的人呢?”
张策坐着没动说:“就我一个足够了。这位是随我来看热闹的朋友,与比试无关。”
中年人又问:“那你的家伙呢?”
张策一举双手:“看,在这儿呢。”
中年人道:“本人张策,武林朋友送个绰号京东大侠。你一个青年人又没家伙,难道让人说我以大欺小、以多胜少吗?”
张策笑了笑:“也好,为了不让你背个欺人的罪名,我也找个家伙用用!”他说着站起来。回身一弯腰,抬起右掌击向石阶,只听啪嚓一声,5尺多长5寸多厚的石阶断为两截。张策随手一抠一扳,拿起一块,高举头说:“用这个当家伙中不中?”
这一手,使那号称京东大侠的中年人和他手下的一帮歹徒全傻眼了!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有这种功力的人。
随张策来的那位朋友乘机对众人说:“这位是真正的京东大侠、马神庙的张策,凭你们的那点功夫跟他动手,不是找死吗?”
那中年人一听,糟了!今个他妈的鱼目遇见真珠了。他本来叫张泽,也会几下拳脚,为了壮威,就借张泽、张策的谐音冒充京东大侠,还真把方圆左右的人给吓唬住了。没想到真张策到了这儿。好汉不吃眼前亏,自个儿这点本事差远了,忙扑通跪倒在张策面前求饶。那些混混们一见,也忙扔下家伙,都冲张策跪下了。
张策扔掉石块说:“各位请起,我张策受不起大伙儿这么大的礼。只请各位记住,学武之人不能欺老凌弱,也不能趋炎附势,这才是武林风尚。以后诸位再有这等欺压良善、败坏武林风尚及坏我名声之事,本人决不宽容!”
张泽和徒弟们忙点头诺诺连声称是。
张策教训完这些人,才和朋友一起回转香河。
在家乡,张策也有受窝囊气而不能还手的时候。
那是一次他骑驴从天津回来。在河西务过运河的时候,使船的人不认识他,以为他是外乡人,跟他要船钱。张策说:“我是马神庙村的,村里每年秋后都交河粮,不用再交船钱呀?”
“马神庙的?”使船的又上下打量张策一番:“朋友,别逗了,马神庙的老少爷们,差不多我们都认识,可没见过你!”
“不认识?”张策说:“那过河也不能交双份钱呀!”
“我看你这人是皮紧了!”使船的有些恼火:“你要是找打就言语声。说,倒底给还是不给?”
“我真是河东马神庙的!”张策还想辩白几句。正在这时候,从摆渡房中蹿出一个愣头小伙子来,手举一根杉木棒喊道:“我就要揍你这个过河不给钱的!”抡起杉棒就向张策打来。张策右手拉驴,左手一搪,木棒“嗄巴”一声断了。
这情形,稍有心眼的人都会罢手不打了。可使船的三个愣头青却一块上来了,拳脚并用地围着张策猛打。张策没还手,只是护着驴。
正在这时候,就听河东岸有人急着喊:“哎,别打了,快住手!”
仨使船的一见是他们村长喊,一愣,忙停了手。一瞧这过河的青年人,跟没事儿一样,“怪了,我们的手脚怎么都生疼呢?”
村长又喊他们快用船把过河的人摆过来。使船的不敢违拗村长的话,只好不明就里地将张策摆过了河。
到了河对岸,村长一个劲地数落3个愣头青:“你们知道打的是谁吗?这就是马神庙的张策师父!”
“什么?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策爷!”使船的早就听说过武艺高强的张策,帮了乡亲们不少忙。可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就是眼前这个青年人。他们赶紧向张策赔礼道歉,请求原谅。
张策笑着说:“我要是不原谅,早就还手了。”
村长接过话来说:“策爷要是一还手,你们不死也得重残。他只好白挨你们半天打。你们得念福天吧!”
“是,是······”
张策说:“我向三位爷们哥们进一言,以后渡船千万别这个态度。给钱的过河,遇上真没钱的穷人也得让过去。动不动就动手打,遇上老实的打坏了得给人瞧,要是碰上黑道的或有钱有势的,你们不是搭条命就是进班房,合算吗?”
仨人齐声说:“策爷说得对,策爷说得对!”
张策又逗趣地问:“你们打我使那么大劲,怎么样,震得浑身疼了吧?”
仨使船的互相苦笑地望望,然后对张策说:“策爷放心,我们以后一定照你说的去做!”
不久,张策开始在家乡设场授徒。当时在县内设立了马神庙、县城、延寺、甘露寺4个武场,他也曾兼过县内新学校的武术教习。他的掌门大弟子韩占鳌就是在这一时期于马神庙收的。韩是香河县铁佛堂人,生于1871年,比张策小5岁。另外还收徒弟多人。
张策对徒弟们及自己的儿子在练武和做人等各方面要求都很严,从不许他们在外面恃武惹事欺人。
张策还经常单个考察徒弟的武功。有一次他问智化:“你的腿功怎么样了?”智化从6岁出家,十来岁就和张策学习武功,虽然刚十几岁的年纪,武功却已是了得。他见师父问,忙说:“我已能一脚踢折茶碗粗的树,能把砖墙踹出个窟窿。”
张策骑马蹲裆式站好,一拍肚子对智化说:“来,照我这来上一脚,我试一试你的腿上功夫!”
智化不能违师命,可又怕一脚踢坏了师父,退了6、7步,只用了6成的力量,飞出一脚,踹在张策肚子上,智化就觉得象是踹在鼓皮上一样,被弹出去了6、7步。
张策不满意地说:“什么能踹折茶碗粗的树,说大话代替不了练功。”智化分辩地说:“我怕出意外,所以······”
“所以没用全力是不是?”张策严肃地道,“练武人在这方面不能含糊。这不是以武会友,点到为止,我是要考验你的武功。来,再来一次!”
智化这回后退了数步,运足了力气,疾如闪电般猛地一脚踹去。就听嘣地一声,智化被反弹得比上次远了好几步,摔得更重,脚和小腿都感到疼痛。智化起来正要询问师父受伤没有,却见张策高兴地喊道:“长进了,长进了!”接着又若无其事地连连点头,“行,行!”
练武之余,张策有时也和徒弟戏闹。有一次,他们师徒数人在徒儿智化出家的关帝庙大殿里,张策逗孩子似地对徒弟们说:“咱们把殿门关上,不许点灯,你们都来捉我,捉住了,我做东请你们;捉不到我,你们掏钱。”
众徒弟们欣喜异常,都说这回非让师父请客不可,这么多人捉一个人,师父再能也出不了这个殿。
智化和大家把殿内碍手脚的东西全搬了出去,天也黑下来了。张策说:“吹灯,开始捉我!”可结果,徒弟们不是甲捉到乙,就是乙捉到丙,弄得个个大汗淋漓,气喘吁吁,干折腾一气,就是捉不到师父。智化只好喊停,点上几只蜡烛,一找,原来师父平贴在西山墙上,身体象个“大”字形,离地8尺高,正好人抓不着。这一招叫“仙人贴画”,也叫“墙上挂画”,没有上乘的轻功、气功是不成的。
使弟们还曾多次见识过张策的轻功。有一次,张策师徒在香河城里魁星楼旁的魁顺馆吃饭,忽听远外传来两声枪响。徒弟们跑出了门外,可转眼间回来一看,师父不见了,原来张策在这瞬间的功夫,飞到魁星阁的楼顶上去了。楼顶距地面好几丈高,徒弟们问他是怎么上去的?他笑着说:“我也不知道,楼这么高,我还不知道怎么下去呢!”
张策在家乡设场这一时期,正是义和团抗击外国侵略的重要时期。这几个武场是否有过抗击外敌的举动,现在已无从考察了。
张策在家乡非常讲究武德,对人谦和。香河万辛村有个武术名家叫李振海,住在县城内。他比张策岁数大,擅使各种器械,尤其擅长刀法,人称“花刀李三爷”,功力不凡。他与张策称师兄弟,为武友(《中国武术史》243页上有“李振海、周学伊、张策等长于此拳……”的记载。)。李三爷常与张策比武,每次张策必佯败,败得天衣无缝。李三爷对此也丝毫未能察觉。两人一起切磋武功数年如故,张也总谦让几分。后来张策要离开香河,临行时,李三爷又来领教。张策又谦让,甘拜下风,表示不比了。可李三爷固执再三,张策只好从命。李三爷使大刀,张策只用一根篱笆棍儿,将李三爷击倒,凡此三次,李三爷才真正领教了张策武学的精妙,自叹不如。
遇有恃武逞强者找上门来,张策也总是恰到好处地叫他们知难而退。梁家务有个小伙子名叫刘二,体壮如牛,力大无比,那轧场用的6、700斤的大碌碡,他单手一连气儿能翻20个翻身。一天,刘二来到马神庙,非要和张策比武不可。见张策坐在那儿,就上前拽着说:“张师父,都说您有真功夫,我想跟您学两招!”明说是学,实际上是让张策知道知道他的力气。可拽了两下张策竟纹丝未动。张策为了让他知道不可恃武逞强的道理,站起来用食指和中指向刘二的肩膀按下说:“你这小子还真结实。”这一按不要紧,刘二疼得直哎哟,一看,连胳膊都红了一大截子。
树大招风。张策虽在家乡设武场,名声却传播四方,常有不服气的人前来造访。有一天早上,张策从马神庙武场出来,看见大门外石台阶上深刻了几个大字:“有客来访。”凭指力张策知道写字之人是个武林高手。他没有声张,而是用手掌一抹那几个字,石阶上立刻就平了。这一手不打紧,那留字的人始终没敢露面。
又过了些日子,武场外来了个练把式的,脱了鞋,在大门外那18根粗木梅花桩上练了起来。张策知道来者是在显露,正想好言劝阻,一个徒弟说:“师父,让我陪他玩几遭。”这徒弟说着一个纵身从两丈外就纵上了梅花桩,和那练把式的一块练了起来。那人一看张策徒弟在梅花桩上的功夫就远胜自己,只好知趣地走了。
张策为乡亲们解了不少危难,也树下不少仇家。一天,张策正背对着武场大门在院中授徒,突然从外边闯进一个壮汉来,一声不言语,挥拳就向张策的要害部位打来,看样子用了十二分力气,一击想致张策于死地。
张策早听到了背后的响声是冲自己来的,几乎和徒弟们的惊叫声同时,他嗖地一闪身,那人一拳落空。这时,张策早已到了来人身后,双手用力压其肩膀上,那人的双脚被压进地里一尺多深,一口鲜血吐了出来。
张策见状,松开双手说:“朋友,我出手重了。可我与你无冤无仇,干嘛要致我于死地呢?让你接受点教训也不为过。”
那人一声没言语,拔出双腿,踉踉跄跄地走了。
这年数九的日子,武清县的一位武林高手王老道来到张策的武场,点名要和张策过招。张策好言相劝,自愿认输,可王老道不依不饶,非要分出谁是真正的京东大侠。张策见不动真的不行了,只好请他到屋内。
张策顺手拉过一个平日练功用的椅子,说:“请坐!”
王老道一看,倒吸了一口凉气,这椅子原来是秫秸杆插的,纸糊的面,很精致但经不得用力,不用说,这就是比试上了。王老道也非等闲之辈,暗暗运起气功,慢慢坐在纸糊的椅子上,还真没动静。他心中有了底,冷笑一声问道:“张大师,就这么一把椅子,你坐哪里呀?”
张策煞有其事地说:“是呀,一把椅子咋坐两个人呢?干脆,咱们谁也别坐了!”说着,拉起王老道,脚尖冲椅子轻轻一挑,这椅子嗖地飞起,啪地扎进顶棚里去了。
王老道惊得一吐舌头,心说:“这让我塞也塞不进去呀。看来,这一招算是栽了!”
张策又叫人拿来两把木椅,说:“道长,您远来是客,先坐下喝碗水暖和暖和。”说着,从火炉子上提起翻开的大水壶,倒了碗滚开的水,递给了王老道。
王老道不好推辞,接过水碗先运气后张嘴,咕咚咕咚一口气真喝下去了。这老道真是不同凡响,要是内功不深厚,这碗滚开的水还不把五脏六腑烫烂。他用内功撑住开水后,又逞强地说:“果然是甘甜之水,再来一碗吧!”
张策忙又倒了一碗,王老道又一仰脖灌进去了。这一下可格不住了,头上直冒汗,出气也不匀净了。张策又为他倒了第三碗,王老道说啥也不要了。
张策也不强让,举起开水壶,嘴对嘴地喝,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大半壶都喝下去了。
王老道热水浇心,浑身冒虚汗,只好脱下棉袄凉快。可张策不声不响地从墙上摘下皮袄,穿在身上说“太冷了,得烤烤火。”
张策烤了一会儿,见王老道还未降下温来,便站起来说:“道长如果热,我们找地方凉快凉快去!”
王老道一听倒对心思,点头叫好。张策领他到了西厢房。一进门,就觉得冷气削脸。原来这一间练功的冰屋子,墙上挂着冰凌,地上铺着冰块。
张策冲老道一作揖:“道长就躺在上面凉快凉快吧!”王老道练过三九功夫,不在乎这冰块,他裹紧棉袄,侧身躺在了冰块上。
再看张策,甩掉棉祆,脱下棉袄棉裤,几乎光着身子躺在冰块上。一会儿的功夫,张策的身边就冒起了腾腾热气,冰块眼看着融化,身体慢慢往下沉。张策在冰上说:“真痛快,道长,我看您也脱了衣服痛快痛快吧!”
王老道这会儿已冻得牙帮骨直打架,连舌头都快冻硬了,结结巴巴地打颤说:“我穿衣服都要冻成冰棍了,得了,张大师,我算服了你了······”
大都拜学王占春
1900年,34岁的张策被通州何道尹请去做保镖护院,大弟子韩占鳌也随同前往共事。张策虽身在何府,却打心里不愿干这看家护院的差使,总是伺机拜访名家,精学武艺。
这一年,八国联军入侵北京,皇太后吓得带领皇上逃跑,清军不战自溃,外国侵略者在京城大肆烧杀抢掠。联军的暴行激起了义和团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愤慨,纷纷奋起抗击八国联军的侵略。在抗击的队伍中,有个通臂大家王占春,他武艺超群,作战英勇,在北京、良乡一带出了大名,很受人们的景仰。
事后,张策的族弟张岳为其引荐去拜王占春学习武艺。张岳也是个武术大家,在北京看管皇家银库。他对张策说:“你还练太极呢?我引荐你去练一种新功夫。北京现在有个能人叫王占春,打洋人出了大名。他本事大极了,你何不拜他去学习通臂功夫呢?”在张岳的帮助下,张策终于见到了王占春。
王占春乃直隶良乡人,精通五行通臂及奇门遁甲之术,可谓出神入化,人称“臂仙”。
王的师祖据传乃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,在抗倭前曾任蓟州都督同知16年,在京东一带练兵习武,加强战备,传播武术,门人甚多。戚精通老式通臂,善使杆子,人称“杆子戚”(另一说法为“杆子祁”,祁指祁太昌)。在清末“杆子戚”有个传人陈庆老和尚,良乡人。王占春开始从师陈庆,学了不少武艺,后遵陈庆师傅的嘱咐到北京白云观去投访道长韩屏山学习武艺。韩是太平天国时期的起义军将领,天国败后在此出家隐居,与云游到香河马神庙授张策武功的金陵笑和尚有着同样的出身,又同是好友。韩与陈庆也是师兄弟相称。
韩虽是通臂专家,可其功夫从不外传,他开始不接受王占春。后来,王占春偷看到了韩屏山夜间在云集山房挥笔赋的诗:
“张楚深宫断客樵,
长门无力锁阿娇。
满堂文武谁堪比,
遍地明君岂一曹?
暂把樊头存易水,
权将肝胆入黄巢。
放翁金错刀何在?
不斩奸邪恨不消!”
韩道长写罢,痛哭不已。王占春暗想,他一定是一个爱国志士,就回家把辗转传到他家的一把珍贵的宝剑拿来献给韩屏山。韩一看是太平天国林凤祥将军的遗物,大为动情,当即收下王占春为徒。原来,韩屏山当年正是林凤祥的部下。韩教授王占春学习五行通臂拳,不到一年的功夫,王功夫大进。这时,韩屏山因事外出远行,临行又把王占春引荐给了北京西山某道观的一位也姓韩的道长。这位韩道长在此隐居20多年,人们不知其名,只称为韩老道,是韩屏山的师弟。王占春又同这位师叔学五行通臂达18个寒暑。王占春下山时,韩老道嘱其不可外传。
王占春破例将五行通臂拳教与张策,是看中他武艺超凡,年轻有为,前途无量,且为人宽厚有德,两人又都曾是陈庆老和尚的徒弟。
王比张策大十几岁,感情甚笃,平日只以兄弟相称,不称师父。两人一道在通州、北京白云观、良乡、琉璃河等地切磋武艺9载之久。
后王占春不幸仙逝,张策感到异常悲痛,十分怀念这位益友良师。
博采诸家称“臂圣”
1910年,张策又巧遇上王占春的师父韩屏山。那年他从北平回家乡住些日子。一天由马神庙去香河城,走到东延寺村东时,看见路旁躺着一位病重的道长。张策赶忙从村里找来一辆大车,将道长接到马神庙家中,给其找名医治病,并精心调养。月余,道长身体康复,十分感激地对张策说:“你真是个好人。若不是遇上了你,我恐怕早已入土了。你对我有大恩大德呀!”
张策连忙说:“不敢当,不敢当,救助人是应该的。”
两人攀谈起来才知道,原来道长竟是王占春的师父韩屏山。张策又惊又喜,赶忙磕头拜见师父。韩屏山道长见有如此的奇遇,也十分高兴,决心将自己的通臂套路倾囊授予张策。张策因有很深的武功根基,特别是掌握了王占春的通臂功夫,再跟道长学起武功来则精进得很快。
后来,韩屏山又为张策引荐了几位武林高手,指点他练习,精心造就这位武林奇才。在引荐的高手中,曾有一位身佩双锤的勇士,是个隐者,从未讲过其姓名。据传,勇士的武功非同一般,他将铜锤抛出去,还能用手心吸回来。他每日指点张策练两个小时的功夫,使张策的内力大增。
张策承众家高手之长,尽得各派武术之奥妙,使他的通臂功夫已达登峰造极之地步。
通臂,原名通臂猿,是模仿猴子动作而创造的。也叫通背。其特点是神通于背。“通者,流通也,臂者,脊臂也。以内言之,先天之力由脊背发于两臂;以外言之,两臂此入彼出两相通也。此中手法,纯按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生克制化之理,故曰五行通臂。”(张策弟子张殿华语)土门是最高的秘传,据说包括奇门遁甲这种隐身法。这种拳术属武当派,初属秘传,外人知者甚少,直到张策才广为收徒传播,影响巨大。因此张策获“臂圣”之誉。其身段特点:“拳似流星眼似电,身如蛇形脚赛钻,猫扑虎窜,猴闪莺翻,吞吐纵合,俯仰伸缩。拳法特点是:轻灵活缓缈,冷弹脆快硬,柔软速疾巧,粘连绵沾随。打起来舒展大方,刚柔并进,随心所欲,起腿生风,出拳挟雷,威风八面,因而有百步神拳之称,是击技中高品位拳种。
张策又把太极拳融合于通臂,合二为一,为创造“太极通臂”拳种第一人,达到炉火纯青、出神入化、随心所欲的境地。高妙而不可侧。
这时正值清朝末年,张策常奔走于大江南北,以武会友。
他平日谦厚待人,但对于以强凌弱以势压人者从不示弱。清末时有个河南总督练得一手好拳术,目空一切,凡知名拳师必请来较量。来他这里比武之人,慑于权势,多让他几分,因此总督总能取胜,自恃武艺高强,吹嘘“拳震中原,天下无敌!”并强迫河南一带的武林豪杰称其为师。
不久,河南总督闻听北平武术界有个武艺高强的张秀林,就发出邀请,要张策去河南比武,目的是想通过打败张策来显示自己,压服河南的武林界。
张策早就对这河南总督的霸道行为感到气愤。他十分爽快地接受了邀请,想借机为武林朋友们出一口气。
在比试前,张策对总督说:“我二人比武,恐失手,望总督大人莫怪!”
总督一向未听过这种话,十分不高兴。傲慢地说:“你若打倒我,不但不奈何你,还要重赏你!”
张策说:“赏倒不必。我先让总督三招,以表敬意,三招过后,恕在下不恭!”
围看的武林朋友们一方面钦佩张策不畏权贵的胆气,一方面也为他捏着一把汗。因其对手毕竟是总督。清末的总督,独霸一方,执掌军政、生杀大权,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,张策武艺再高,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啊!
总督果然被张策的话气得怒目圆睁。他不再说话,突如猛虎出洞一般,凶猛扑来。张策一个飞燕穿云躲了第一招。总督见一招击空,大吼一声,第二招如雄狮吞象,直取张策咽喉。张策又一纵而起,轻松地闪过第二招。总督两招落空,更加懊恼,使出了绝招——叠阴掌,闪电般地从空落下向张策击来。武林朋友们都知总督此招的厉害,不由得惊叫一声。哪知张策竟不躲不闪,迎上了这一招,可总督竟如击在金刚上一般,“嘣”地一声被弹得一歪一斜,张策却纹丝未动。武林朋友们长出了一口气。
总督三招过后,张策不再相让,他使出了孤燕出群的掌法,只轻轻一推,就将总督击出丈余,翻身倒地。张策忙上前扶起总督,连声说:“对不起,我失手了,请大人见谅。”总督羞愧难当,可有言在先,又当着众武林人士的面,不好发作。
各地武林朋友闻听此事后,齐声赞扬张策为他们出了一口气,十分钦佩他不惧权势、敢于伸张正义的品德。
1911年,张策曾在江西会见了督军陈光远。陈要张策进行武术表演,张策要督军手下的4个壮汉抱他的四肢,另有一人抱他的腰,一人持匕首向他冲,一声令下,6人一齐动手,张策只施展一招,6人皆被打倒在地,匕首早被他夺在手中。
同年初夏,北平有个号称“花刀王”的人,执意要和张策比试。双方动手后,张策用了反背十三刀的刀式。战至二、三十合时,双方好象还不分胜负。这时,张策却跳出圈外说:“兄台,不用再比了,你输了!”
“花刀王”迷惑不解:明明不分胜负,战意犹酣,怎么说自己输了?张策拱手道:“你脱下外衫,一看便知。“花刀王”脱下外衫一看,大惊失色。原来衫的背部已被张策用刀削得支离破碎,但“花刀王”的皮肉却丝毫无损。他自感惭愧,跪倒认输。张策急忙将其扶起。从此两人交谊甚厚。
国术馆内育兰馨
1914年,张策应邀在北平电话东局设场授徒,牵线人是东局领班罗小全,乃香河县延寺人。罗管一班接线生,他见这些人一天到晚坐着工作,需要体育活动才能保证身体健康,就向局里建议成立武术班。张策被请到东局教授接线生学武术。
后来,张策的授武场又扩展到电话南分局、电车公司、四面钟等处。同时还兼任了琉璃厂陕西巷一家古玩铺保镖护院的职务。
1923年,张策又先后在先农坛、南城新世界附近开场授艺。
1925年,张策经人介绍到位于北平西斜街5号的国术馆任教。
初到国术馆,馆长许禹生有意试探张策的武功,说:“张先生,听说你的武功非常了得,练两手给我们开开眼界!”
张策知道这是馆长有意看看他的功夫,不练不行,就谦虚地说:“张某不敢逞强。既然馆长抬爱,我就班门弄斧献丑了!”馆长说:“这样吧,我在馆内给你找个对手。”说完叫人领来一位彪形大汉。大汉冲张策一抱拳,站立身形后,冲张策说:“策爷您用招吧!”
张策在大汉身边转了一圈,突然把两个手指重重地按在大汉肩头,说:“你走吧!”大汉当即感到肩头如压块巨石,晃肩抬腿,想转动身形,可谁料这位能立举千斤的大汉,在张策的两指重压下,纹丝没能动。张策让他往上扛,大汉运用丹田之气,运气于肩仍是扛不起来。在场的武林朋友喝彩起来。
许馆长说:“好啦,好啦!快停手吧,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!”
张策忙松了手,冲那大汉一抱拳说:“这位兄弟,得罪了。”
再看那大汉,满脸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。他气喘吁吁地对张策说“张先生武功高强,在下着实佩服。”
张策回到馆长身旁。许禹生满面笑容地说:“张先生,您就留在馆内任教吧。”这意思很明了,已算是正式聘任张策了。
张策谢过许馆长和各位武林朋友,在北平国术馆留了下来。
在国术馆内,张策为教授武功的需要,特写下了《五行通臂拳术谱》。这里抄录了他自写的谱序:“吾自幼从师学艺,学五行通臂拳术,初不知玄机奥妙,后数十年口诵心唯,朝夕研究,竟得其中之意。知数求法,明理逐源,发明此谱,实非依原谱所抄。原谱日久年深,缺篇短字,故重新整理,以备后人抄录。
余将五行通臂拳术谱细心领悟,按照旧有五行通背谱各式各法分别研究,重订成册,以求实用。此谱是祖国遗产,整理以备传阅。
人之一生,苦乐悲欢,愁烦疾病,不时相授或不幸夭折,难终天年,或遇疾病幸而医药奏效得庆更生,而剪弱残疾苟延残喘,一生乐趣尽扫地矣。
余性好奇,幼年喜闻人谈讲武侠小说。投师学艺后,枪刀剑戟,无所不学,历经数载,仍觉无益,不免舍之。去京西白云观投名师指点,传授五行通臂拳术,加以细心研究,方知拳术之奥妙也。这绝非镜花水月,亦非谎言,余考之纯系一本《生理学》,所发挥人之美感,增强人之体质,对人可强筋壮骨,有益于养气,起到非常作用。研究经验之结果,能使人周身气血通顺,筋脉骨节处处舒畅;体健心强,肌肉坚固,五脏六腑自然灵通。盖人之内部坚强,人力充沛,作气足,气作胆壮,遇敌不慌,作战不怯,以少胜多,以弱胜强,虽处枪林弹雨而不惧也。
关于谈拳之技,其法混元一气,无影无形,观敌之神情,察其动静,或进或退,或虚或实,或刚或柔,刚柔相济,缓急相通,敌人一见作心虚神离,手忙脚乱,自然战胜敌人也。关于击法之道,动静如阴阳,使敌人难测;伸手如迅雷,使敌人难防。击势用智而能战胜万人,用奇用妙,巧以拨千斤,施以奥妙无穷之法,用临制人,可能百战百胜。
希武术爱好者百日坚持锻炼,多做工作,身体健康,延年益寿,这是唯一的好办法.
河北香河张策于北平国术馆 序从以上之语,可见张策武学之精深,教授之得法;也可见之心怀豁达坦荡,从不将武学奥秘视为一门一己之私有,而广播于世。其武德和奉献精神令人敬佩。
他在教习学生通臂拳时,一直言传身教,严格要求。
他常要徒弟们练好基本功。他说:“没有基本功,好似破网捕鱼,漏洞百出,学不成功夫。”他让初学者练的散手,就是通臂的一种基本功。散手即是用手指往绿豆袋或砂袋中戳,这是练手指、拳头的最好方法。以后又让弟子逐渐学习二指弹、单劈山、双劈山、拍掌、天降石猴、赤臂马猴、通背猿猴等套路,出拳三分力,回拳七分功。
张策告诉弟子:“练通臂拳一要有恒心,二要贯通于身,三要有通臂之神意。在训练中要豁然贯通,身体处处练到,眼中可容手,脉络能通能闭,胸腹能合能开,肩臂能伸能缩,伸者长一半,缩者使之无。臂动千钧之力,不能移其身。”张策又曾说道:“中国拳术有五步功夫:有定招定法而取胜,谓之小乘;无定招死法,随机应变而胜,谓之中乘;虽有众多之法,而能万法归一,使对手防不胜防,谓之上乘;举手抬足,动处静中,以自身触觉之本能发力而取胜,谓之上上乘;万法俱备,万法尽通,随心所欲而不落形迹,使对手如临天网,无从逃避,谓之最上乘。”
他不仅教授武功,还教他们做人的道理,遇事不说谎话,做人要做正直的人,要多为老百姓着想,多帮助穷因者做事。
张策选徒十分严格,首先是看其天分,也即素质。这既包括身体素质,又包括人品。他常说:“只有是块好材料,才能练成真功夫!”
这时候,香河的那位李三爷也到了北平,和张策同住在和平门外程家桥17号大院内。李的儿子李慕涵这年12岁,因淘气摔折了胳膊腿,四处看大夫也未治好。李三爷于是求张策为其整治。张策给小慕涵正骨后,又让其配以跌打损伤的药物,骨折很快就痊愈了。李三爷定要让儿子拜张策为师。张策见慕涵根骨奇佳,就答应了。后来,李慕涵果然练成了一身好功夫。如今,他已有90多岁高龄,每天打完十三路通背拳,不咳嗽不喘。他常对人说:“我这身功夫正是得益于策老师当年的严格教诲。”
艺逢敌手心豪壮
张策在国术馆期间,有个与他同时任教的武术名家叫孙禄堂。孙在民国初年曾担任过大总统黎元洪的保镖,武功十分了得。张策与孙十分友善,称其为二哥,并经常到孙家去串门。
一次,张策带徒弟赵荫轩到孙家,孙禄堂兴致颇高,特邀张策与之比武。孙当时享誉大江南北,名声极高,尤其在北平,宗人甚众。据说孙能在拉起的网里打拳,弹跳自如,如履平地。“仙人贴画”在孙来说也是小玩艺。一弹指发力,能把对手击出数丈之外。张策平日对孙十分敬重,今日见邀他比武,便说:“我这两下子怎敢跟二哥比。”孙禄堂说:“你我兄弟过招,又没外人,胜负有什么关系?”张策数谦不行,只好与孙交手,
开始,孙禄堂进两招都被张策化解。孙进第三招时,双手乃致全身仿佛被张策牢牢吸住,内劲深深渗入张策体内,沾、连、粘、随,几经运转推揉,张策突一发力,孙禄堂当即被抛出数丈之外,落在了一把硬木椅子上,愣把椅子砸坏。张策和徒弟赵荫轩忙跑过去将孙禄堂扶起,连声道歉。这时,孙夫人过来,一边安慰丈夫,一边嗔怪张策:“秀林呀秀林,你真行,敢把你哥哥打成这样?孙禄堂挥挥手说:“不怪秀林,不怪秀林,怪我目中无人。”
后来,许禹生馆长将这只坏椅子用铁丝绑好,放到了北平国术馆内保存。
张策和孙禄堂比武之事不胫而走,传遍北平武术界。孙的徒弟尚云祥当时也在北平设场授拳,听了误传,以为张策打了他师父后,下一个该轮到他了,于是偃旗息鼓,迁往上海去了。
张策有个徒弟张殿华,武清瓦屋人,家住京津公路西侧。师徒俩感情很好,张策常被请到瓦屋殿华家中小住几日。师徒夜里练功,到午夜时要吃顿夜宵,到哪去吃呢?北平前门外门框胡同一个小混饨铺。从瓦屋到北平,100多里路,跑来跑去的,回来不误喝茶,然后再练功到天明。其夜行之神速令人难以置信。一连几夜,两人都是如此。张殿华的女儿张敬贤常跟他们一起练,每天早晨都要扫出一簸箕张策师徒练功磨掉的砖面,吃夜宵之事也是张敬贤亲眼所见。据说张策跑起来是以肩带动手臂,以胯带动大腿,看上去就象用绳拴着四根木棍抡起来一样,重心下沉,如车轮飞转。
这时的张策,已跻身于武术名家之列,除与孙禄堂交厚外,还与吴鉴泉、褚民谊、纪子修、醉鬼张三、王乡斋、李瑞东等大家也有很深的交情。
在北平身材高大、相貌堂堂的张策武功和为人都令众人敬仰和佩服。他也和当年在家乡一样乐于解人危难,惩暴安良。
北平城内有个铺店的东家与张策相识。该店不知为什么得罪了一个武林人物。那人找上门来,有意卖弄,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,瓷砖竟坏了好几块。东家一见惹不起,就派人去请张策。张策刚从大帅府授拳回来,见铺家有麻烦,忙前来解难。
张策见了那个闹事之人,说:“您不愧是个练家子,腿脚果然历害。如今有空,我陪兄台练几下轻功如何?”
张策叫店内将地上铺了一圈豆腐块,他一提气,从豆腐上走了一个来回,竟没留下任何脚印。那人一见,自知没有这份本事,赔礼道歉后赶忙走了。
有一天,张策带几个徒弟到白云观去,正要上有轨电车,却见车上售票员拦住一个人不让上车。原来那人亲人有病住院,因走得匆忙,未带足车钱。张策忙叫徒弟上前说情,车主仍是不答应。
张策一生气下了车,等电车开动时,他一把拉住了车后尾,电车竟开不动了。车主下车以后,见是张策,赶忙陪笑脸说:“原来是张大侠,您快上车吧,别跟我们开玩笑了。”
张策说:“你只有让那人上了车,这车才能开得动。”车主连声答应,让那人上了车。
一次,黑龙江武术名家孙信在北平国术馆召开的欢迎会上出言不逊,说北平武林界无能人。张策听了很生气,为鸣不平,要孙信等4个人用白腊杆打他。张策手持戒刀对阵,只一招就将其中3人击倒,将孙信挫出6尺开外。
张策更有一腔爱国之情。一天,张策和几个武友去前门茶楼饮茶吃点心。这时,楼梯一阵山响,走进几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来,一个个高鼻梁、蓝眼睛、黄头发。这几个人大模大样地来到张策桌前,一个保镖模样的洋人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在张策面前晃了晃,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:“去,去,这是我们经理的专座,给我们滚开!”
张策眼皮都没挑,只当没听见,慢条斯理地品茶,气得洋保镖嗷嗷直叫!跑堂的伙计一看阵势不对,一溜小跑上来,冲两伙人作揖:“各位,各位,别上火,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您看,这位是花旗银行经理,这位是臂圣张策大师。”
那洋保镖一听这话,气不打一股来,眼珠瞪得溜圆盯着张策:“噢!臂圣,好大的口气,今个我倒要领教领教!”说着捋胳膊挽袖子的转到张策背后要动手。张策仍然不动声色地品茶。这位洋保镖见张策如此目中无人,更加恼火,张开簸箕般的大手,揪住张策的脖领子,运足了气力,想把张策从座位上拉起来扔到一边去。
哪知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,张策仍稳如磐石,纹丝未动。那洋保镖脸憋得象紫茄子似的,终于力不从心地撒了手,站在一旁呼哧呼哧喘粗气。
张策等他气喘匀乎了,这才转过身来,把胳膊搭在洋保镖的肩上,说了声:“坐下吧!”只见那洋保镖挺胸伸脖玩命地挣巴了几下,就象太阳底下的雪人,眼瞅着往下堆乎,最后简直成了一摊肉泥瘫在了地上。旁边的几个洋人,也是欺软怕硬,头一回看见这种神功夫,个个吓得魂飞魄散,赶忙赔礼求饶。张策一松手,对洋保镖说:“就你这身馊肉,喂中国狗都不吃,给我滚一边去吧!”几个洋人站起来,头也不回地跑了。围观的中国人直拍巴掌,许多人开心地大笑起来。
有一次,东北有个戏班进北平演出,在天桥设场献艺,轰动全城。带班的是姐妹俩,技艺绝佳且貌美出众。场外观众中有几个法国兵顿起歹意,散场时,他们围住姐妹俩,嘻皮笑脸,欲行不轨。
张策携徒正好从天桥路过,见外国兵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侮中国妇女,便大喝一声,腾空跃起,抡臂劈掌,打倒了法国兵。旁边两个精于拳术的英国人上前搭救“盟友”,也被张策运用气功推倒在地。然后,张策纵身跃至马戏班兵器架,一脚登在寒光闪闪的大刀尖上,另一只脚蜷起,连打几个旋风脚后,稳立于尖刀之上。吓得在场的洋人连连惊呼:“东方大侠,东方大侠!”当即抱头鼠窜而去。张策力挫洋人,以武扬了中国人的威风,保护了同胞姊妹,一时在北平传为佳话。
这一年,天津来了一拨外国杂技团,各大报纸纷纷介绍,海报也贴满了津门。
这个洋杂技团的节目确实精彩,特别是压轴节目——大力士拉汽车也很有瞧。拉汽车是在一辆汽车绕场开动时,大力士大叫一声跑到车后,一把拽住车后的粗绳,汽车眼看着不能前行,车轮子在原地打转,地面上的土被轮子甩起,扬得老远。每次演完,观众都报以热烈的掌声。这位洋力士每次演完都要炫耀一番,他双手一推,用生硬的中国话问观众:“哪位来试试?”
这天张策从北平来到了天津,住在南市徒弟家。忽然听到街上有铜鼓洋号声,几个徒弟陪他出门去看。原来又是那拨洋人杂技团由住处去演出场。在行进中炫耀招引观众。那穿着各式服装手拿各种道具的洋人男女,有骑马的,有骑车的,队伍整整齐齐但傲气十足。队伍最后是那个高大粗壮的洋力士,他个头足有6尺多,体重不下300斤,络腮黄胡子,胸脯和露着的四肢都是黄毛,活象一头野黄牛。
张策在徒弟们的劝说下,也买票进了演出场。什么洋女人表演的魔术、骑术、马术等,他都没有留神看,等得就是压轴节目。
拉汽车的节目终于开始了,一辆大汽车在场子里开了起来,大力士随即出场,先冲观众鞠了个躬,然后摊手一笑问:“场里哪位朋友先试试?”这个形式走完,和往常一样,他直奔汽车追去,双手拽起绳子正要用力时,突然从观众中出来一人,轻轻一纵便落在了车后,伸手拦住大力士说:“慢!”
大力士和观众都愣了,来的是一个高身材的清瘦老者。“唉呀!”观众中乱哄哄地议论开了,都怨这个老头多事,要是惹怒了洋人,他可得吃不了兜着走。这老头是干什么的?不象是青红帮的爷们。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这里砸场子,活腻了咋的?
这清瘦老者正是张策,他在台上礼貌地冲大力士一抱拳说:“久仰久仰,你别误会,我不是来砸场子的。听说阁下每次演出都要我们观众试一试,我对此挺感兴趣,想试一试我的臂力。”
“怎么,你想试试?”洋力士看了看这个瘦老头,不屑一顾地问。
翻译将双方的话沟通,张策点了点头。大力士因为有言在先,这会儿不能反悔。说实在的,他看老头上来是吃饱了撑的,大概也是活腻了找棺材本钱。大力士轻蔑地冲张策一挥手说:“好,好,阁下试吧!”说着把汽车后尾的粗绳交与张策。
汽车发动起来,张策只用一只手拉住绳子,那辆汽车就只能原地打转而不能前行了。观众们对张策的神奇功力都看呆了,过了一阵才省过闷来,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。
大力士见一个干瘦老头用一只手就能将汽车拉住,顿感栽了跟头,脸上无光,无论如何得找回面来。他大喊一声说:“咱们用绳子拔河怎么样?
张策只想表演一下给中国观众看看,没想到惹恼了洋力士。对方的一再叫嚣也激起了张策的豪气,说:“好吧,咱们俩给观众表演表演!”
洋力士心里说:“这拔河是我的拿手好戏,叫你也知道知道我的厉害!”
双方拉住绳子准备停当,裁判于中间站好,发令员一声“开始!”洋力士和张策各自前腿绷,后腿弓,身后仰。观众们虽然刚才看见了张策拉汽车,可也为这干瘦老头捏着一把汗,因为双方的身材差得太悬殊了。
拔河双方相持了1分多钟了,都纹丝未动。忽见张策两臂往回一屈,那大力士竟然随着绳子一起向这一方滑动。紧接着张策就象收网一样,一下一下地往回收绳子,大力士就跟听话似的跟着绳子一步步往前靠近,脚下划出了深深的两道土沟。看着快到跟前了,张策一抖绳,大力士险些来个大前栽,脚一甩动、两只鞋底全掉了,被甩出老远。
全场人全松下一口气来,立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。
好多记者涌上前来问这问那。张策只是对洋力士无可奈何地一笑。那意思是他也没想把事情弄成这样。
可洋力士却当场服输,要拜张策为师,并表示要把这根绳子当作纪念品保存起来。
第二天,天津各大报都登出了号外,宣传大侠张策的精彩表演。张策对此只是苦笑了一下。
奉天叹煞张作霖
1928年,张策被张作霖从北平请到了奉天,以教他几个儿子拳术。
张策到奉天那天,由张作霖和部下多人陪同进入大厅。张作霖一
边走一边要张策表演表演,张策答应了。
众人走进大厅落座,张作霖一回头,张策不见了。大伙儿找了半天,才发现张策已飞身到了梁上。张作霖连连叫好。
张策下来后,张作霖又叫来4、50个武功好的大兵围攻他。张策站好后,众大兵围了上来,几个回合,大兵们竟又失去了进攻的目标,互相挨了拳脚。原来张策又已飞身上了房梁。接着,这几十名大兵又各手执一根木棍,面对面站成两行,用木棍将路封住,让张策从中 间穿过去。只听张策喊了一声:“过!”就听呼的一声,两行人手中的棍子不知怎么全飞了出去,张策已安然地到了对面。这份超群的武艺令张作霖惊叹不已,连树拇指。全场也响起热烈掌声。
1928年6月4日,日本关东军制造了皇姑屯事件,大帅张作霖被炸身亡。事件以后,张策便离开了大帅府,到奉天国术馆任教。
张策在东北的3年中,曾有过多次的奇遇,躲过无数险情。
东北省一位武林高手妒嫉张策的名声超过了他,想置张于死地。他知道明打不是张策的对手,就设计陷害。一天,他邀张策到家去作客。路中要穿过一条山间小路,当两人走到山涧边时,那人猛地一挥掌向张策打去。小路狭窄,下临百丈山涧,任何高手在此境地受到猝不及防的攻击也很难脱此灾祸,掉下山涧是必死无疑。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,张策快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,几乎在对方掌击的同时,已飞身到了他的身后,用双手卡住了那人双胁,说道:“朋友,咱们前世无冤,后世无仇,这是干什么?人不亲艺还亲哪,何必下此毒手?”那人见事情败露,吓得脸色煞白,以为张策必处置他,遂咬牙闭目等死。可谁知张策没难为他,松开了手,说:“山不转水转,咱们后会有期。”扭身昂首迈步走了。那人冲张策的背影作了个大揖,脸红红地回去了。
后来又有人用车接张策去赴宴。张策到了车上才知事情不妙,两个大汉将他夹在了中间,大汉身上都有匕首和手枪。张策早已触到大汉腰间的硬家伙,佯装不知,暗中做好了准备。车行到一个无人处时,两个大汉一使眼神,刚要掏家伙动手,哪知张策早已用手飞快地将两人按住:“别动!”两人也真听话,张策一手按住一人,两人竟谁也动弹不了。两大汉见事不好,急忙讨饶:“策爷饶命,我们是受人指使的!”张策教训了两人一通,就把他们给放了。
在东北,张策与黑龙江省省长有过交往。当省长知道张策家中只有3间西厢房和几亩薄田,在外生活也是十分清苦时,便拿出一张两万元的银票要资助他,被张策婉言谢绝了。
1928年10月,武术家张之江在南京建立中央国术馆,他任馆长,冯玉祥任理事长,孙禄堂任武当门长,并举办了首届国术考试。刚在南京建立政权的蒋介石为搜罗人才,也亲临国术馆。蒋见孙禄堂武艺精湛,大加赞誉,并问道:“孙师傅,象您这样功夫的武术家,全国有多少?”
孙禄堂说:“我算什么,北平有个张秀林,现在东北国术馆任教,那才是真功夫,胜我十倍,可称得上是打遍天下无敌手!”
蒋介石要国术馆立即邀请张策到南京供职。
身在东北的张策接到邀请电后当即回绝了。他的回绝有两个原因:一是他正在东北供职,各界颇为器重,不能轻易辜负他们;二是因他年轻时走南闯北,水土不服,肠胃经常生病,听人劝告后用大烟医治,虽然肠胃病好了,却染上了烟瘾,此嗜好已无法克服,在南京,警方正查禁大烟,吸之不便。
这次南京考试时,张策的弟子韩占鳌、周景海、周学伊、张殿华4个都背着师父前往南京应试。虽各取名次,却付出了血的代价,师兄弟中的周景海在比武时被人用暗器打成重伤,回来不久便死于保定。韩占鳌等人回来后,受到了张策的严厉训斥。
1931年“9·18”事变”发生后,日本侵略军欲强占东北三省。战事吃紧,张策决定回北平。临行时,少帅张学良开了一张两万元支票说:“先生请把这笔钱收下,存在北平交通银行,作为晚年之需。”张策接过支票说:少帅,你这是干什么,看不起我张策吗?现在与日军战事吃紧,军饷缺乏,你不用再为我费心!”说着,欻欻地将支票撕了,空手告辞而归。
张策回北平后再次担任了北平国术馆教授,其长子张殿英也同到馆内任教习。他们父子住在东城区干面胡同。
不久,张学良受蒋介石的命令也撤入关内,驻防北平,其张公馆也设在了干面胡同。张策再次被邀请到张公馆任拳师。学拳的不仅有张学良、张学思、张学铭、张学增兄弟,还有军长付如来及邵云清、王新臣、齐子扬等国民党军官。
张策这一时期为教拳,偶尔也在张公馆住上几天,有时也随少帅外出。
有一次,大徒弟韩占鳌因多日未见师父,特去少帅府探望,正巧张策随张学良出去了。一连等了几天,口袋里的钱用光了,就到东单找个地方打个场子,想卖艺挣点钱。
打场卖艺一般都是江湖艺人所为。练武人打场卖艺,被认为是丢人格的事。韩占鳌本是正宗武林人士,不会花拳绣腿,不会江湖术语。人说天桥把式光说不练,他却是光练不说。练了好一阵子,不但没人给钱,好也没人叫。韩占鳌气不打一股来,于是站稳脚,手掐腰,喘着粗气甩开了:“可惜,北平这么大的地方,人这么多,连个懂武术的都没有!”
话没说完,外围有人分开众人进了场子。来人20多岁,穿戴阔气,回头对随行的人一招手,后边的人来到场中,一弯腰放下一堆银元。这阔少一指银元对韩占鳌说:“卖艺的,有本事你打着我一拳,这100块大洋就归你;打不着我,对不起,北平城里不许你摆场子!” 这明明是一种羞辱。
韩占鳌正在气头上,哪容别人这样小看他,直奔阔少而来,三招两晃后,一掌击着了对方的肩头,那人被打倒在地,口吐鲜血,脸色煞白。随从赶紧扶起了阔少,他定了定神,有气无力地问道:“朋友尊姓大名,在何人门下学艺?”
韩占鳌出了气,一拍胸脯:“香河县韩占鳌,师父张策在少帅府任拳师!”那人说了声:“好,好,咱们后会有期!”被人搀扶着走了。
韩占鳌知道要出事,后悔也来不及了,他没敢去见师父,赶紧回了香河。
这天,张策正在少帅府和人谈论武术,门卫送来一张帖子,说有个江南拳师点名要见他。张策感到奇怪,他与此人并不相识,便莫名其妙地将客人迎了进来。
来人40多岁,说是湖南人,姓马,现在某前清王府任武术教师。韩占鳌所伤的正是他的徒弟,也是前清王府的一个阔少。韩恶语伤众,重伤其徒,并公开道出师尊大名,实乃欺人太甚,令马教习咽不下这口气。
张策明白了起始缘由,忙赔礼道歉,愿担负全部药费开支,并请马拳师原谅自己对徒弟的失教失察。
马拳师不依,非要领教领教张策的武功不可。这时张学良正好回来,闻听此事说:“既然马师傅有意,张老师,您就陪着走两遭吧,我们大家也开开眼!”张策无奈,只好答应。
张策今天是代徒受过赔礼,不好太显露功力,谦虚地说:“马大侠,教不严,师之惰。请点到为止,手下留情。”
马拳师领会错了,以为张策含沙涉影的说他教徒不用心,徒弟功力太差才挨打。他心中恼火,不客气地说了声:“请!”就开始进招了。
张策先让后防再躲闪,并未进招,而马拳师举手奔要害,抬腿欲致命,虽然都未击中,也使张策忍无可忍了,他看透了马拳师的功夫,也看出了其用心。张策抓了个破绽,“嗨”地一声击出一掌,声到掌风到,其实这一掌离马拳师还有3、4尺远,但马顿觉胸口一热,混身不自在,两腿一酸就坐在了地上,张口要吐血。张策疾步上前扶住,为其前胸后背发功、活血、止血、顺气,抵消了掌风的冲击。
好一会儿,马拳师才恢复过来,站起身来冲张策一抱拳:“张大侠武功和武德一样高,在下服了。敝人教徒不严,惭愧惭愧。阁下将是我后半生练功和做人的楷模!”
张策赶忙还礼说:“马大侠,如此说,张某实不敢当。我今后定严训徒弟们不要在外惹事生非。”
张策离开张学良据说是因为同少帅卫队长刘某的一次比武。这位刘卫队长人称神枪手,深得少帅喜爱,此人也是年轻气盛,从不服人。少帅一再称赞张策武功高强,刘不服气,几次找到张策门上要比试。张策耐于少帅的面子,回绝了他。可这更助长了刘的威风,竟说动少帅出面邀张策比武。张策见躲不过,只好找一位颇有身份的朋友种某商量。种某问张策:“他果真能一枪中你吗?”张策说:“未必,我自信能躲过。”
于是,双方当着张学良和众人比武,并立下生死文书,约定:刘卫队长只准打张策胳膊腿部,不准打要害。但枪子无眼,如3枪内打死张策,不负责任;3枪外打死张策,由刘负责任。比武场设在天坛,两侧用大绳拦上,不准任何人走动。张学良和种某坐在看台上。
张策和刘卫队长相距30多步,由刘发枪。刘也知道张策武功不同凡响,可他认为轻功再快也躲不过他的枪子,为准确起见,他从一开始就破坏了规矩,“当,当”连发两枪,不给张策躲避的时间。可这两枪一枪也未打中,被张策轻易躲过。刘卫队长恼羞成怒,紧接着又“当,当,当”连发三枪,只见张策仍稳稳当当地站在眼前。
5枪未中,这神枪手的脸面还往哪搁?盛怒之下他早将约定扔之脑后,又装了一排子弹,原来还是按规定往胳膊腿上打,这回他要连发打死张策。可谁知一抬眼,张策早已失去了踪影。刘正找那,忽听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:“甭找啦,我在这里!”
刘卫队长这才知道张策已到他身后了,于是掉转抢口,想从腋下放枪。张策轻蔑地说道:“算了吧,刘队长!”说着左手掌在刘的背后大椎穴位上轻轻拍了一下,刘竟哎呀一声栽倒在地,随即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。
张策急步上台,对张学良深施一礼:“在下失手,请少帅勿罪!”
不待少帅作色,种某赶忙站起身来:“少帅息怒,二人原订3枪为限,刘队长不守信诺,连发5枪,请少帅尊重协定!”
面对眼前情景,张学良没有说话。种某乘机暗示张策快快离开。张策急忙下台,钻入观众群中消失了。
从此,张策不再到张公馆露面,直到张学良队伍撤出北平。
金陵桃林亦成蹊
1931年,张策应南京国术馆教师杨澄甫、吴鉴泉之邀,赴南京研究太极拳。
1933年夏,南京中央国术馆举办第二届国术考试。主办者再邀张策赴南京,任副总裁判长。张策推辞不过,只好赴任。
这次比赛,南京城里云集了全国各地武林群英,口音各异,服饰有别,高矮胖瘦不同,武功路数更是五彩纷呈,中间也不乏年轻气盛恃武生事者。
比赛尚未开始,做为副总裁判长的张策因无事在住处院中闲蹓。他穿着十分简朴,土黄色肥腿裤子,有点褪色的灰上衣,足登铁鞋。人们看到这高身材、瘦脸庞、穿着土气的老头,怎么也和那名声赫赫的东方大侠联系不起来。
这时,有几个20岁左右的青年人进了院子,冲老头一拱手问:“您就是东方大侠张策老师吗?”话虽然这么问,却一脸看不起的神色。
张策赶紧还礼:“小老儿张策,东方大侠是误传,实不敢当。”
几个年轻人互相望望,说:“我们想在观摩比赛之前,请东方大侠指点指点武功!”这分明是有人指使的挑衅行为。
张策毫不动怒,仍客气地说:“不敢不,不敢当!”
“大侠不要客气,请不吝赐教!”
张策的徒弟韩占鳌等人正在屋中闲聊,见院中情景,蜂拥而出,要保护师父。可一看师父的脸色,他们知道多管无益,只好取出一把椅子放在张策身后说:“请师父坐下和人说话。”张策坐定后,徒弟们半月形地围在师父身后。
来的几个年轻人可能自恃武功高强,没理会张策身后的众徒弟,仍然说着挑衅性语言,为首一人竟上来拉张策了。对这种对武林前辈不礼貌的行为,徒弟们都圆睁双眼,鼻翼生风。可张策呢,仍笑眯眯地扬手去摸那剃了头的脑袋,谁知这微笑地一扬手,就把狠命拉他衣服的青年带得往前一跄步,差点儿栽到张策怀里。
几个青年人一见同伙吃了亏,不知由谁发了暗号,唰地一下子全上得前来,两个人拽张策的一只胳膊,没伸上手的在一旁帮腔:“大侠别客气,来教我们几招吧!”他这句话等于下了命令,拽胳膊的4个人一齐叫上了劲。
韩占鳌等人知道师父的脾气,谁也不敢上前制止,也深知凭这几个人也奈何不了师父。如果这几个人敢下毒手,弟子们离这么近,也不会有什么闪失。因此徒弟们只是看着,不说话也不动弹。
几个青年人连叫三回劲,张策仍稳稳坐着,纹丝未动。几个青年互相一使眼神,象有人指挥似的一齐撒开手,跪倒:“我们有眼不识泰山,得罪师父了,晚辈们赔罪!”
张策一笑:“快起来吧。”
几个人起身低头站在一旁,他们深知,就他们刚才的无理表现,凭张策大侠的功力,稍微一动手就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,不赶紧来软的是不行的。
“占鳌,拿一双鞋子来!”张策脸色平静地说。
几个青年一看,张策脚下的两只鞋底已经成粉末状了,脚下的砖也成了碎末,4只椅子腿深深陷进土里,几个人吓得一吐舌头。这功夫,才真正称得上是“千斤坠”。
被张策千斤坠慑服的几个年轻人回去一学说,一传俩,俩传仨,越传越神了。可越神那南,方武术界想找张策试招的人越多。
这天傍晚,又有十几个膀大腰圆的青年来找张策,死死纠缠,请求指点,实际上就是比试。
张策无法,只好叫徒弟们抱来十几根丈余长的白蜡杆,杆上沾白粉,给来的青年们每人一根,说:“我赤手空拳在屋里,吹灭屋里所有的灯,你们由屋外顺窗门处往屋里进杆,起止由我徒弟占鳌发令,看你们能把我打成啥样?”
天黑下来,十几个年轻人在屋外分别把住敞开的门窗,张策站在屋中央。占鳌吹灭最后一盏灯后,一步蹿出,喊了一声:“开始!”
十几根蜡杆随之而动,抽、打、扫、扎,杆动带风,噼啪山响,虽然都觉得没触到人身上,但都以为别人一定触到了,因为十几根长杆足可以触到屋内的每一个角落。
好长时间一阵猛攻,累得这些人大口喘气。韩占鳌喊了声:“停止!”这些人放下蜡杆。韩占鳌进屋点上灯,大伙儿往屋里一看,哪里有张策的身影。有人一指顶棚上,原来在灯灭的一瞬间,张策已纵身腾空抠破顶棚纸,两手攥住秫秸杆,施展轻功,身成弓形,脚尖也反勾着秫秸杆,背贴顶棚,前身朝下。这房子屋顶高,只有顶棚处能躲过蜡杆的触及。
张策身子象猫一样灵巧,如棉团一样轻轻落了下来,张开双臂,原地转了几圈,说:“数数我身上有多少白点!”
连前带后竟然连一个白点也没有。
几次的比试,武林中人士都对张策佩服得五体投地,到观摩比赛大会开始时,大家对这个副总栽判长非常敬重。
可也有人不以为然,尤其那些败在张策参赛徒弟手里的人。河南有个裁判自恃武功高强,对弟子输在张策徒弟韩占鳌手里气不忿。对土里土气装束的张策也不服,总想找机会要张策亮亮相,出出丑。在比赛中他就几次恶语讥讽,张策早已听到,只是忍让,避免矛盾发生。
可这个河南裁判有点得寸进尺,把张策的忍让当作软弱可欺,和他的一伙人嘀咕对付张策的办法。在比赛结束的那天,他提议裁判、评委要进行表演,并点名要陪张策走几遭,以便交流切磋。不管张策怎么婉转推辞,这个人还是步步紧逼。
气愤难耐的韩占鳌蹭地跃上擂台,对河南裁判一拱手:“吾师年事已高,晚生陪您走上几遭助兴吧!”
河南裁判却煞有其事地说:“我从来不与小辈人动手,今日盛会更不能以老欺小,既然策老师不愿出场,这样吧,让我的徒弟陪你走走。”说着冲台下一招手,立时走上一个人来。
张策心中明白,河南裁判是想让其武功高的弟子出场将韩占鳌打败,逼我登台亮相。
韩占鳌这时紧盯着师父,意思是:“您放心,我不会吃亏,也决不再给您惹祸。”张策冲他微微一点头表示同意其比武了。人高马大的韩占鳌见师父点头,更显得威武雄壮,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睛闪着豪光。
因为双方是比武,原则上是点到为止,所以韩占鳌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木制假刀。可他回头一看,裁判徒弟却拿了一把真钢剑,寒光闪闪。韩占鳌吃了一惊,这分明报仇而来。噢,对了,那天比赛败给自己的定是他的师兄弟,他们同是河南裁判的徒弟,肯定有预谋而来。来者不善,韩占鳌有心回去换真兵器,一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看;二是会令师父不高兴。不换吧,明显是吃了大亏。也罢,我随机应变,当心就是了。
台上台下的人见此情景,议论纷纷。可来者似乎没听见人们的议论,也没在乎韩的表情,就在韩犹豫未决之际,他乘机说了句:“得罪了!”便挥利剑进招了。
韩占鳌迫于无奈,只好挥木刀相迎,但不敢和利剑碰实,只能躲闪,进招机会极少,很是被动。台上台下都是行家里手,看出了钢剑的招式紧、毒、狠,抓住了木刀的弱点,招招奔致命处,同时也看出韩占鳌的功底很深,一时半会儿吃不了亏的。
对手心怀叵测,急于求成,自恃钢剑对木刀的优势,一招紧一招,一步快一步,把韩占鳌逼到了台角,再退一步,不是撞到柱子上,就是摔到台下。对手心中欣喜异常,一连几剑都用同一招式进击。由于位置所限,韩占鳌也只有用同一招式化解。对方看韩占鳌没有新鲜招了,又用原招式拦腰横扫过来,力道大且速度奇快。
其实这时韩占鳌用的是麻痹战术,好择机反败为胜,对方终于被引得产生了胜利在握的轻敌念头。就在这时,韩占鳌乘机突然腾空而起,躲过对方的剑锋,两脚一点身后台柱,扬右手象射出的箭一样向对手飞去,木刀直奔对方面门戳去。对方尚在得意之际,见韩突然变了招术,心中一惊,想改变招式已来不及了,木刀重重戳在了脖子上。这主儿也不含糊,顺势向后一仰来了个后仰翻,怕韩再追上来,就连续几个快速后翻滚,没想到只顾逃脱,竟忘了是在台上,一下子摔到台下去了。韩占鳌飞步上前想拉他却一把没拉着,只好来到台边双手一抱拳,道歉:“失手了,对不起!”那人此时正好跪在地上,剑已脱手,手捂脖子,羞得满脸通红。
韩占鳌正要下台去,急听背后哼了一声。原来河南裁判见徒弟败阵,恼羞成怒,从后面蹿了上来,要从韩的背后袭击。就在韩占鳌未有防备将被击中之际,只见张策在其座位上冲这方向打了一个空拳,河南裁判的胳膊象是受了什么牵扯而改变了方向。
河南裁判不死心,又要对韩占鳌下毒手,几乎在他要出手的同时,张策已跃离座位,向其伸出一指,点在后背上,河南裁判登时僵住不动了。
“好!”台下一阵山呼,齐为张策师徒叫好。
韩占鳌感激地望了师父一眼,下台去了。张策在河南裁判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,小声说:“武林中人,要讲武德,点到为止,手下留情嘛。何必狠下杀手!”河南裁判满脸通红,一句话说不出来,只好悻悻地走了。
这次比赛结束后,张策便应邀留在了南京中央国术馆任教授。在这里,他又新收了很多弟子,后来成名的有吴图南、强云门、顾留馨、杜心武等。
吴图南与张策学艺是吴氏太极拳创始人吴鉴泉引荐的。后来,吴图南在《国术概论》中,有大段关于张策的记叙:“光绪初,有张策者,字秀林,直隶香河县人也,精通各家拳术,为人慷慨好义,性谦和,闻陈(指张策拜过师的陈庆老和尚)之名,而往受业。未几,陈卒复从师兄王占春,切磋琢磨,历时9载,而技始成。山、陕、燕、赵之地,未有出其右者。其生平以刀法为最精。四方有名之士,每与之较者,刀必落地。而人与谈技击,辄以不会应之,从未见有得意之色也。后居北平,授徒颇多,如韩占鳌、周景海、强云门、王仲猷等,皆其门弟子也。……著者(吴图南自称)于民国二十二年夏始遇先生于首都(南京),畅谈刀法之理,妙不可言,恨相见之晚也。于是由吴鉴泉先生之介绍,而拜先生之门。只因时间仓卒,仅学刀法之应用,未暇及于拳、剑、枪、棍。至今忆及之,未尝不可中怅然也!”
其弟子强云门,后来也成为武林高手,有著作《通背拳浅说》流行于世。
一缕侠魂归故荫
1934年夏,张策辞去了南京国术馆教授一职,回到北平。此时的他,虽然名动大江南北,一生收入无数,可仍然轻装简裹,无有积蓄。他手中的钱财都是随聚随散,吃住也多在国术馆或徒弟家,有时也云游四方,飘踪不定。
在老家,他还是只有那几间旧厢房。
前些年,他回老家时,香河延寺村有个大财主平日仰慕他的武功和为人,一听说他回来,特地用几辆马车装满砖瓦木料到马神庙找到他,要他在村中挑一块好房基地,用这些材料盖一所新宅,地钱盖房用钱也全由财主付给。他听后笑了笑,婉言谢绝了财主的好意,一砖一瓦也未收。
在北平,有一年冬天,徒弟们给他吊了一身好皮袄,可他随即给了一个在街上捡烂纸的老人。这老人原来是他早年在杨家学太极时杨家所用的勤杂工,从此他一直接济这位老人。据说徒弟们前后给他吊了12身皮袄,最后他一身也没落下,全部送人了。在北平的各大绸缎庄、饭店,几乎都有他的帐,可不是他欠下的,而是熟人用过后记在他的帐上,但当店中掌柜向他要帐时,他毫不犹豫,慷慨解囊。
这次由南京回北平后,弟子们纷纷劝他戒烟,他应允了。当时给他每天送戒烟药的徒弟是王玉亭。可由于服用戒烟药——铁刷子服过了量,引发了肠炎,拉吐不止。生命垂危之际,他对徒弟们说:“这回我要挨大骂了。我对不起这些徒弟们,他们都是骑瞎马呀。只有韩占鳌、周景海、周学伊、张殿华等八大弟子学到了我的一半。”表现了他即将辞世而未能来得及将自己的武术全部留给后人的惋惜。
1934年10月8日,张策终因医治无效逝世于前门锦什坊双栅栏寓所,享年68岁。
关于张策的死,还有其它说法:一说因他不愿留在南京,南京方面指使人在送行酒中下了百日穿肠散的毒,当时未有任何察觉,回北平3个月后毒发至死;另有说法是有人故意在付给他服用的3小瓶黄色药水——忌烟散中下了毒,徒弟不知,取回后给张策服用,肚子一天比一天大,后来毒发至死。
10月10日,张策的葬礼举行,其规模盛大,轰动一时。出北平城时,送葬者达400多人,尽是武坛名家和通臂弟子。
送葬队伍由北平向香河行进时,由3辆轿车开道,一辆载重车载着张策的灵柩,上面有东北军校官持枪护送。
灵车到达京津路旁河西务汽车站后,由汽车站长刘芳出钱,站内张海山家中出车,加上马神庙的车辆,将张策灵柩和送葬人群送至马神庙村内。
灵柩在张家老宅内停放时,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。出殡时,河西务陆家杠罩房出了棺罩,由张策的弟子们及年轻力壮的乡亲用64杠抬至墓地安葬,后面十几辆大车载着送葬人徐徐行进。那天,天阴降雨,哀乐声、哭声、雨声响成一片,震动四野。
10月11日,北平《民声报》刊登了署名伊谁的报道:
通臂专家张秀林逝世,于生前曾遇奇人韩老道,其仙侠之流欤?
[本报特讯]通臂拳专家张策字秀林,香河县人,精于技击。初有声于燕赵之间,后曾从拳术名家杨剑侯习太极拳,与现任北平国术馆长许禹生为师兄弟。张策北走关外,南至齐鲁等处,踪迹所至,声誉大振,晚岁曾于沈阳、北平等处设馆授徒,以是桃李半天下,门人弟子散走四方,论者于他之技艺,均多表示钦佩。
盖张之通臂拳,已至登峰造极之境,虽国术界人亦多叹为不及也。年前张曾应首都(指南京)国术界之聘,赴京(南京)教授拳术,未几返旧京(北平,指今北京)。在首都时,与名拳术家吴鉴泉及褚民谊等相处甚得,至是张复闻名于大江南北矣!
今秋张因患腹泻卧病于锦什坊街双栅栏寓所,延医诊治,未见效果。日前病突加剧,遂于8日逝世。国术界中人,无不为之悲悼。张有子二人,长子殿英,现亦任拳术教习焉。张宅于昨日(十日)接三,其弟子及国术家往吊者,达四百余人。
闻张生前能以双手击人,当者无不披糜,直扑十数丈之外。其徒张翰臣在津设立国术通臂研究社,著有《通臂拳浅释》一书,于“源流浅叙”章中,于张之事迹颇有述及,原名略谓:“通臂拳为武当宗派,当初属于宗传,知者甚鲜,且历代相传,口授为多,故发明于何代何人,无可稽考。清中叶有王占春先生,河北良乡县北黄新庄人,幼而好学,初拜旧都(指北京)白云观一道长为师,道长盖通臂专家也。旋道长又引王先生至西山某寺,又谒一道长,谓先生曰:‘此汝师叔,我因事远游,不克教汝,居此与汝师叔学艺可耳。’十八寒暑,艺乃大进,通臂之妙豁然贯通,而今人所不及者,身体处处练到,眼中可容指乱搅,若无事焉,脉络能通能闭,胸腹能合能开,肩能伸能缩,伸者长一半,缩者使之无,动力千斤之力不能移其身,灵巧处,夜中燃香于炉,以枪刺之,火灭香不倒,非炉火纯青者,曷克臻此。道长年龄不可考,据山中老人云姓韩,人皆称韩老道。张秀林先生与王先生为挚友,先从杨氏学太极拳二十余年,又从王先生研究通臂,磋磨九载,深得王先生之三昧,平日以师兄弟称。王先生卒于清末。殁后二年,旧都(北平)有韩君者,欲晤王先生一面,韩不知其已亡故也。及张先生闻信,急访韩君,韩君始悉王先生去世已久。两人相顾惊讶,嗟嗟不止….…”
·······张先生享年68岁。
报纸同时登出了张策生前的小照一张。
《民生报》关于张策的一大段描述,使人们对其生平和武学渊源能有个大概的了解。
就在张策逝世的这几天之内,他的生前好友,孙氏太极拳创始人孙禄堂也在老家完县无疾而终。两颗武林巨星同时陨落。
由于张策生前不置家产,至他逝后,老家仍是那几间旧厢房。
张策的妻子马氏,桐高村人,享年69岁。其长子张殿英自幼从父学拳,力大过人,著名武术家,1894年生,卒于1960年,享年66岁。张殿英下生有二子,其一名张庆友,张策去世时庆友14岁。张策次子为张殿庭,亦武术家,1902年生,1988年去世,享年86岁。殿庭也生有二子,其一名张庆宗,张策去世时庆宗13岁。
张策一生桃李半天下,这里只能列其一部分。掌门大弟子韩占鳌,以下排名不分先后次序:周景海、周学伊、张殿华、李祥云、张殿英、张殿庭、张喆、张岳、靳铎、李万春、李慕涵、康文胜、智化和尚、张安普、刘树义、包青山、王竹坡、刘晓坡、张希恩、王维硕、马熙春、张以谦、符懋堃、赵荫轩、辛寿明、鲁书轩、李兰亭、王仲猷、刘燕伯、张学思、张学明、强云门、吴图南、王西贤、刘华宾、李蛟、徐永祥、郑洪朝、杨子真、李树棠、董秀生、许绍增、顾留馨、杜心武、徐壮谋、赵达等。
张策一生,博采众家之长,吸收了前人的优秀成果,创造了“太极通臂拳”种,是通臂武术史上距今无人跨越的高峰。他打破了封闭保守、秘不示人的门户之规,广招徒弟,无论贵贱。因其技艺传播甚广,且德高望重,被誉为“臂圣”和“东方大侠”。他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位爱国的著名武术家,对中国武术的发扬光大,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。
张策不愧是香河人的光荣,也是中华民族的骄傲。对他创造的武学,应该继承和传播,以流传于后世。
根据李开平、尹玉如、史朝强、尹俊如、李慕涵、张庆友、张国圣、王树松、南朴、孙福山、卢永诚、周锐师、王柏山、张和华、赵福和、张建华等人关于张策的撰文综合整理。
今日头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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